小廝在擺飯,福爺淨手時,餘光瞄見一碟韭菜田螺,茶香鴨,芥辣瓜兒,川椒薑黃牛蛙,另有些圓形的薄片餅子,並一碗牛乳羹。
瓷白的牛乳羹,宛若一線雪景,撒著蜂蜜和黃澄澄的幹桂花,幽香陣陣。
王福的目光落到芥辣瓜兒和川椒薑黃牛蛙,不過是隨口一說,這幾日溼氣重,食些辛辣之物,好去去脾胃虛寒,今兒就弄來兩碟子辛辣的菜餚。
芥辣瓜兒,是芥末的籽兒細細碾開,勻上溫開水,醃製著黃瓜條1,辛辣又清爽,十分可口。
川椒與黃姜,同樣是辛辣之物,黃姜的辛辣尤勝於普通生薑,川椒也比普通花椒更具有麻辣的特質,這二者的辛香麻辣被熱油盡數烹出,煮出的牛蛙肉質軟嫩,火辣鮮明,十分入味。
王福嗦完兩隻牛蛙腿辣得他後衫浸溼,一頭熱汗。
對於長期飲食清淡的人來說,薑黃和川椒的麻辣辛香,叫王福差點敗下陣來。
小廝端來的溫茶一點不頂事,飲過一盞,照樣辣得王福直哈氣,熱汗淋漓。
恰逢幽幽的奶香味,闖入鼻間,王福端起牛乳羹往嘴裡送,一勺、兩勺,立時壓住了舌尖如火燒火燎的痛覺。
“咦,這牛乳羹好生嫩滑!”舌尖的巨痛被絲滑的牛乳羹輕輕撫慰著,舌尖一抿,乳羹霎時融化開來,軟軟彈彈,王福品著,有點類似以前吃過的仙草凍、魚凍,或是龜苓膏的凝固質感。
這牛乳羹也不知怎麼烹飪出來的,既有仙草凍和龜苓膏的凝固軟彈口感,又比它們美味許多,沒有龜苓膏的微微苦澀,只餘奶香味,甜而不膩。
細細咀嚼間,能咬到蜂蜜桂花的幽甜,很是解辣。
囫圇挖完一碗牛乳羹,王福舔了舔唇邊的蜂蜜奶香,對小廝吩咐:“這個牛乳羹,明日讓多做兩碗。”
小廝應聲,福爺這是一碗吃不夠,被吊足了胃口。
解去燥辣,王福又吃了茶香鴨。
鴨皮裡飽含的脂肪被熱油炸出,肥美的鴨腿一點不膩,經過烹煮,又燻又炸,鴨皮呈油亮的醬紅色,粗糲的鴨肉紋理裡,沁著絲絲縷縷的清雅茶香,鹹香不膩。
這個時節的田螺遍佈湖泊,田螺賣不上價,幾文錢就能買到一筐子,給田螺去掉尾巴,卻是極費人力。
耗油耗柴,普通百姓不耐煩吃這個。
王福拿起一嗦,舌尖嗦到顆田螺肉,一口一個,賊爽。
加了薄荷與紫蘇,滷煮入味兒,乾淨無沙,吃得王福很是滿足。
飯後,那不起眼的蛋黃小薄片也被王福拈起,跟往常一樣每道菜隨便嚐嚐。
看似不起眼的小薄片,入口薄脆,蛋香油香,味道神似蜂蜜雞蛋糕,又比雞蛋糕多幾分香脆口感,像是烘乾的雞蛋糕。
蛋黃餅乾小小的,一口一個,王福不留神,吃掉了半盤子。
有點撐得慌。
王福摸摸肚子,滿足無比。
……
從花媽媽那兒得知福爺預定明天要一批蜂蜜雞蛋糕,怕宋荔趕不及,又問鐵匠鋪子租賃了幾套吊爐子。
次日一早,宋荔熬好的魚粥,去到集市擺攤叫賣。
回來路上,照舊把賺來的二十多個銅板存進錢莊裡。
她每回儲存的少,錢莊櫃檯接待的管事也不惱,每每客客氣氣,笑臉相迎,大家都愛來榮記錢莊,難怪生意做得大。
回住處眯了一個時辰,午飯後,宋荔把鮮筍燒賣放上蒸籠屜裡,便帶著廚房小工開始和麵,進入到準備工序裡……
傍晚,天邊漫天紅霞。
城內最大的酒樓,東興樓里人流如織。
今兒王福在這裡擺了席面,廣邀城內計程車商,但凡有頭有臉的,都在應邀名單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