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醒來時,已近正午,日漸高升,蒼白的陽光灑了滿床,帶著點淺薄的溫度,有些刺眼。
她抬手遮住眼簾,又眯了好一會兒,方才慢吞吞的坐起身,想到夢境之中所見,還有些恍惚。
右手中指上戴著的一枚戒指閃爍著銀光,一個插著牡丹的龜殼便落入她的手中。
牡丹花型完美,紫紅相間,斜插到有著奇異紋路的玄色龜殼中,這組合奇怪卻又融洽。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著上面的紋路,白與黑的強烈對比,吸引了還未完全清醒的小肥啾的注意。
它呆呆的望著,只在意識朦朧間中聽得頭頂傳來一聲輕嘆:“我就知道是你……”
那聲音太輕了,輕得好似要融進那淺淡的日光裡,讓人尋不到蹤跡。
陸琰休整好後,有弟子前來稟報,花漪找到了,可來的卻只有小弟子一人。
“人呢?”
“還在昏迷。”
小弟子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難過:“之前魔獸異動,襲擊了周圍的城鎮,她為了救人,受了傷,到現在都還沒醒。”
“……”
陸琰撫了撫錦袍上不存在的褶皺,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情緒,小弟子默默等著,半晌才聽到他們少主略有些低沉的聲音:“知道了。”
陸琰面無表情的往屋外走去,人找到了,總要給顏初遞個訊息。
雖說他可以直接派個人去,可他是回春谷的少主,受傷的又是回春谷的人,有人要前去探望,他理應作陪。
似乎是說服了自己,他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事實上,之前的魔獸異動,不僅是他們回春谷,在北地駐守的所有門派幾乎都有弟子傷亡,花漪只不過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
這也是他來到北地的原因。
受傷的人太多了,病患安排,人員調動,調查魔獸暴動的緣由……
這是他身為回春谷少主的責任。
可即使是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他徑直來到一處小院,紅梅白雪,正值好景,但他的視線卻落在了花樹下的兩道身影之上。
白衣少年劍隨心動,矯若遊龍,磅礴劍氣激盪起碎雪與紅梅。
紅與白相交織,洋洋灑灑,飄零如星如雨,沾溼了少女的碧色衣裙。
似被他這不速之客驚擾,畫卷中的少女將目光從手中的牡丹移開,輕飄飄的落到了他的身上,拈花而笑。
在漫天的白雪落梅中,那道碧色的身影似攜著一身春意,穿花拂柳而來。
“陸少谷主這是給我帶訊息來了?”
陸琰張了張口,下意識避開了對面這人兒澄澈的目光:“人找到了,只不過……”
顏初臉上的淺笑漸漸落下,北地的事兒鬧得那般大,無需言語,便已明瞭那未盡之言。
她垂眸注視著手中那朵盛開的牡丹。
長而翹的睫羽沾染了些許霜雪,如雲鬢髮間夾雜了點點紅梅,唯有那朵牡丹依舊嬌豔欲滴,似乎從未浸染霜雪,而是剛從枝頭摘下。
這花是古云城的那位婆婆送的,當時小肥啾從隔壁將它叼來,她又將花送了回去。
小肥啾不高興,還不等她和小傢伙講道理,婆婆就笑呵呵地將這朵牡丹簪在了她的髮間:
‘真漂亮,這花還得你們小姑娘來戴,哪像我孫女,一天天的淨想著往我這個老婆子頭上插花兒……’
“帶我去看看吧……”
似嘆似憐,如畫眉眼間籠著一層淡淡的清愁,恍惚間讓人想起了煙雨中的江南山水。
“師姐。”
少年練完一套劍法,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守候,就如同之前這人兒陪著他一般。
直到發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