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行雪問:“誰這時候來?”
蕭復暄展開符紙給他看:“封薛禮。”
烏行雪露出了意外之色:“正說著他呢, 他居然自己上門了。”
他想起方才那“彬彬有禮”的敲擊聲,問蕭復暄:“雖然我記不全了,但是料想照夜城也沒有幾個拜訪會敲門的魔頭。這是花信的習慣?”
蕭復暄:“敲門不是。”
他抖了抖手裡的符紙名帖, 淡聲道:“這個是。”
烏行雪意外之色更濃, 下意識道:“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常去南窗下?”
蕭復暄:“?”
天宿難得露出如此困惑又一言難盡的表情,烏行雪有些想笑。但這又不是說笑的時候, 連忙哄道:“我就隨口一問。”
有點過於隨口了。
天宿默然片刻, 道:“滿仙都只有一個人拿南窗下當空門自由進出。”
確實, 滿仙都只有靈王一個人自如出入南窗下, 其他人幾乎百年都不敢登門一回。
花信當年作為靈臺之首, 同獨立於靈臺之外的天宿、靈王交集只有寥寥可數的幾次大事,確實沒有登過南窗下的門。但他跟仙都其他人還是有往來的, 只是那些往來多數帶著幾分公事公辦的疏離和刻板,很少是出於私交。
蕭復暄之所以知道花信登門的習慣, 還是從雲駭那裡聽來的。
當初雲駭就抱怨過:“明無仙首就連登門造訪都一板一眼,每回去我宮府,明明院門大敞毫無阻攔, 他就是不進。負手站在門外,讓他那幾個小老頭子似的童子往我宮府裡遞名帖。”
雲駭當做一個閒談,半是玩笑地比劃道:“那種人間名帖不知兩位大人可曾見過,絲帛或是壓著花莖的紙,折上兩道, 連名帶號, 甚至還會寫上為何造訪。那可真是……真是……”
他總是作不出評價, 說著說著便搖頭笑起來, 最後又總會收了笑, 長嘆一聲道:“我好歹算是他門下弟子,他卻總是端得如此客氣。”
當時靈王應道:“聽聞過幾回,倒是沒有親眼見過。不過明無仙首似乎也不常登誰的門。”
雲駭聽了又高興起來,端了酒杯衝靈王舉了舉,一飲而盡:“那看來我還是沾了幾分弟子光的。”
後來聽聞雲駭耗費了很久很久,終於讓一板一眼的明無花信改了一點習慣,起碼去雲駭宮府不再遞名帖了,但去其他宮府時依然如故。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習慣對著其他人半點沒改。
烏行雪看著蕭復暄手裡的名帖,說:“雖說人間好遞名帖的人也不少,但總不至於事事都如此巧,看來之前猜得沒錯,這個封薛禮十有八·九就是花信佔了殼。”
他想了想道:“那他還真是不加遮掩。”
一般來說,若是不想讓人看出自己軀殼內的靈魄究竟是誰,多少都會更改一些行事習慣。但是花信卻顯得奇怪又矛盾——那些陣局彎彎繞繞,佈置得十分謹慎。但在習慣上又顯得不那麼在意。
是篤信蕭復暄和烏行雪對他了解太少,認不出來?
還是已經無所謂會不會被認出來了?
烏行雪琢磨著,問蕭復暄道:“如果猜測都對,方儲的軀殼裡有他一半靈魄,封薛禮的軀殼裡有他另一半。放他進門後,那他可就齊全了,倘若真的動起手來,我們贏面有幾分?”
蕭復暄道:“他只有一個人。”
烏行雪道:“對,照理說這可是二對一,所以才奇怪。”
世間既然傳言說他殺了靈臺十二仙。不管真假,起碼說明他巔峰時候跟花信對上,絕對不落下風。
他這會兒劫期不定,骨子裡的徹寒不知為何怎麼都根除不了,說不好何時又會反撲。而蕭復暄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