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皇太后的宮內較王太后的還要樸素些,王太后中的裝飾已經很少了,到太皇太后這裡,傢俱用具皆是半舊的,整個宮裡也沒什麼別的色彩,只木棕色與深淺不一的灰色。
太皇太后本人也穿著近乎黑色的長袍,袍角上還打著同色系的補丁,滿頭銀髮上只一根白玉蓮花簪,與她身側珠翠滿頭的館陶公主成了鮮明對比。
她如今的視力極差,便是眯起眼盡力去看,也只能看到一個淺薄的影子。
因而聽見宮女通報說平陽公主來了,她抬起頭卻沒能立刻看向平陽公主的方向,還是被館陶公主引領著才面向了平陽公主。
在太皇太后面前,平陽公主就沒那麼放鬆了,連帶曹襄也是收了先前的淘氣,規規矩矩地立著。
平陽公主將曹盈暫時交給奶孃抱著,自己恭敬地行了禮。
「行了行了。」太皇太后見她的虛影矮了下去,眉頭皺了起來,道:「昨日才生產傷了身,便不需做這些虛禮了,我又不看重這個。」
「是啊,阿慧,母后從不看重這個,你還這麼端著實在見外了。」館陶公主幫腔了一句,然而話中意思實是在說平陽公主與太皇太后不親。
平陽公主望著館陶公主抿起唇沒有辯駁,她早知道館陶公主必然是會為難她的,便也只是恭敬向她道:「姑母說的是,但祖母不看重這個是對我們的愛護,我該盡的禮節還是需做到的。」
館陶公主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敷衍般地道:「還是阿慧知禮懂事。」
她收了聲,太皇太后便又向平陽公主問道:「已見過你母親了吧,我聽說你將女兒也帶進宮了?」
「是,母親想見見我與才出生的盈盈,我怕母親提心,身子又恢復得不錯,便帶著盈盈與襄兒進宮來了。想著應也拜過祖母,見過母親便來了」平陽公主把早就準備好了的說辭講了出來。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自然地道:「隔得遠了看不太清,是叫曹盈是吧,阿慧你把我曾外孫女抱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平陽公主依言上前。
「她這是睡著嗎,不哭不鬧的。」太皇太后離得近了也看不太清,又未聽見曹盈的哭鬧聲,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有,盈盈正看著祖母呢。」平陽公主臉上出現了些笑意:「盈盈生來便乖巧可人,不與我們哭鬧。」
「得了吧,她怕是弱得沒有哭的力氣吧,我還是頭一次見如此瘦弱的嬰童,阿慧你可得好生照顧著,別夭折了。」
館陶公主大咧咧地把傷人的話說了出來,平陽公主被她氣得眼圈都紅了,喉中沒剋制住發出了一個哭音,又匆匆低頭咬住了唇。
「劉嫖,你說的是什麼話!」連太皇太后都沒忍住厲聲斥她:「阿慧好生帶女兒來與我見見,你就這麼咒她的女兒?」
館陶公主後知後覺自己說得過分了,她是不在乎平陽公主如何想的,卻不敢惹火了太皇太后,連忙與太皇太后撒嬌道:「娘,你知道我的,我向來快言快語,哪能是咒阿慧的女兒呢,只是想著讓她好生照看著女兒,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來了。」
太皇太后本板著臉的,但館陶公主到底是她最喜愛的女兒,她心中有親疏偏重,便也沒有多罵她,只是安撫平陽公主道:「嬰兒出生時弱些也不妨事的,好生請醫師看過將養著便好了。」
「正要與祖母求這件事呢。」這話題順到這裡,平陽公主強抑著被館陶公主勾起的憤惱,顫著聲音道:「我平陽侯府的醫師是個庸醫騙子,診不出盈盈的難受還要誆騙我。」
「竟有這等事?」太皇太后聽了她的話也有些氣:「那醫師呢,可重重罰過了?」
「不敢惹祖母煩惱,已押去處罰了。」平陽公主知道機會到了,便央太皇太后道:「盈盈虛弱,我知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