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平陽公主只橫他一眼,便叫他怯怯地將舉起的手又放了下去,小聲地嘟囔道:「我是說認真的嗷,有我護著她不會叫她難受的。」
「夫人,能讓我也看看小姐嗎?」
霍去病忽然出聲詢問,平陽公主稍愣,似是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下意識地就將唇抿起,作出了一副拒絕的姿態。
到底她也沒將霍去病當成家人,對他和衛家的投資也只止於讓曹襄與他養成自幼的情誼,卻沒想過把體弱年幼的女兒也算在其中。
「阿慧,盈盈很喜歡霍家小子哦,許是他過來了,盈盈開懷了便笑了。」
曹壽空著的那隻手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讓她不要這麼板著臉表露出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見狀,一旁的曹襄也將昨夜曹盈的不公說了,證明瞭曹盈對霍去病的天然不同。
平陽公主露出了些動搖的神情,目光流連在曹盈無什血色的小臉上,終於是點頭許了:「你過來看吧。」
霍去病走了過來,曹壽照顧著他的身高,刻意俯下身讓他得以看清此刻安安靜靜的曹盈。
他看著她,眉頭慢慢蹙起,彷彿一個猜測得以驗證,他忽的問她道:「你是不是正忍著難受呢?」
第4章 如願 抗拒不了的溫柔
曹盈很疼,她見著霍去病很高興,見著仍鮮活張揚的母親很高興,但是她笑不出來。
僅僅是維持此刻的安靜,對於她都已經是很艱難的事了,更別說是向他們展露笑顏,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的胸腔內似乎是有一個冰錐,不是很鋒利,卻伴隨著她的心跳,一下下地擊打著她柔軟脆弱的內臟,帶動著骨髓也是如有群蟻咬噬,疼痛難忍。
嬰兒的淚腺發達,如果不是因著對這症狀的熟悉,讓她知曉放輕放緩呼吸能讓疼痛稍有緩解,她怕是早就耐不住了。
然而再難忍,她也不敢哭不敢鬧。
理智告訴她,哭鬧都沒有用,她這病根本就治不好。
上輩子飲下那麼多苦澀的湯藥,她的病症也從未消失過,便是緩解一時疼痛也無用。
只有在存在霍去病的夢裡,她才得以掙脫病痛的枷鎖。
若是這輩子再讓父親與母親知曉她病著,她怕要重蹈上輩子的覆轍,終日被限於那小小的院落中。
曹盈不想再在那裡迎接自己的結局,更不想無能為力地看她的小太陽在最盛時又一次隕落。
她病弱無能,無力而蒼白——然而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機會,她已親手抓住了她的信仰,怎麼能仍無所作為,旁聽冠軍侯的早逝?
他是她的太陽,不該是稍縱即逝的流星。
即便是這一次她也沒法拯救生而有命數的自己,但她還是要盡全力去改變他的命運。
他值得壽歲綿綿,福壽恆遠。
只是這麼多的心理建設,讓她得以抗拒疼痛折磨,卻不足以讓她抗拒霍去病的溫柔。
男童向她伸出手,指腹輕觸她的臉頰,向她說:「如果難受你就哭出來,大家都很關心你,不會取笑你。」
他的面容便開始變得模糊。
她仍然靜默無聲,大顆的淚珠卻從她眼眶滾落,不受她的控制,滑入了霍去病的手掌中。
平陽公主未料會有這樣的發展,她先前聽霍去病與曹盈對話只覺得荒謬,才出生一天的嬰兒怎麼可能學會忍耐,又怎麼可能聽得懂與她的對話。
然而曹盈的表現容不得她不信,她不及深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是看著自己小女兒的模樣便憐愛又惱火。
惱火自然是對身旁這個學藝不精還要糊弄自己的庸醫的。
平陽公主氣得一腳便蹬在了大夫的膝蓋上:「你方才所說的,原都是騙我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