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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儺禮是為著驅疫避疾,熱鬧起來說不定也能叫衛子夫開懷。

太皇太后思量了醫師幾次向她報的衛子夫身子不適,心憂這怕是與阿嬌毒害她那一次有關,到底對未出生的曾孫有些愧疚,便許了。

得了她的許,劉徹又在今夜宮中的座席上用了些心思。

除夕夜是家宴,迎門正座上坐著的是太皇太后,她左手邊是王太后,右手邊則安排坐下了竇太主。

而劉徹的身側,阿嬌雖仍是在他左側以示皇后尊貴,卻是中間特意安排得隔了條過道,比不上他右側的衛子夫與他拼桌親近。

霍去病同樣被攜著帶上了這宮宴,相比較心中惴惴不安垂頭不言的衛子夫,他放鬆得多。

他的座次很角落,但是桌前擺著的卻是顯得過於豐盛的果盤點心——都是劉徹照顧他,特意吩咐給的。

只是他沒什麼心思在吃喝上,懷著期待,一雙眼一直望向宮門,似乎是等待著誰。

雪漸大,他的眉也蹙得緊了些,心中起了些隱憂。

若嬌弱的女兒家披了這滿身雪進來,一會兒雪化作冰水,豈不是要將她凍著?

霍去病期待許久,宮人終於唱詞,道是平陽公主到了。

他連忙看去。

先入眼的便是穿著一身厚重且雍容的長裙,披了赤色大氅的平陽公主。

曹壽落後她半步緩緩行著,將進殿時敞了斗篷,抖摟出了原本藏在他斗篷裡避雪的曹襄。

見平陽公主夫妻二人都雙手空空,以為曹盈是沒有被帶倆霍去病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

失望的是今日見不著他期盼已久的人兒了,他原本還想著與她同過除夕的。

安心的倒也是曹盈沒來。

這樣大的風雪天,曹盈身子骨又弱,要是將曹盈凍病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期望落空,霍去病正要將目光從曹襄身上收回,就瞧見曹襄與自己狡黠地一笑,炫耀般地扯了他束斗篷的繩兒,有些誇張地掀開了他的斗篷。

然後霍去病便看到了被悶得有些暈乎,軟軟偎在曹襄胸口的小燈籠。

曹盈其實有些不太好受。

馬車的顛簸本就難熬,剛下了馬車,父兄二人又一層層把自己套住,冷確實是不冷了,卻也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她原本瓷白的小臉此刻因缺氧都憋得有些紅了,若不看她迷糊的樣子,反倒能讓人覺得她比往日多了幾分生氣。

不過曹盈並不想繼續維持這個樣子了。

她用小手捏住圍脖往下拉了拉,使得自己的下巴得以脫困,又張著小口慢慢喘了幾口氣,涼空氣滑入她肺中,雖有些不適但也讓她清醒了,回過勁來了。

曹盈的視線略過這殿內許多高身份高地位的人,終於撞上了也正關切自己的那雙眼。

不是在平陽侯府,她不能太放肆地跑去他身邊,便捉了曹襄系斗篷的棉質小球,動作輕微地向霍去病晃了晃,彎眼作口型向他打招呼:「霍哥哥!」

這又讓曹襄有些吃味了,曹盈對霍去病的熱情總是特別高。

不過一細想,他這個親哥哥到底是可以抱著曹襄入席就座,霍去病卻只能在角落裡瞧著。

這寒冬臘月的,殿內越偏僻遠火盆的地方就越冷,若是風雪一刮,怕是整個人都要冷得顫起來。

便是待會上了熱食想著得些熱量,怕也一會兒就涼了。

這麼一想,自己這兄弟還是挺可憐的。

曹襄想到這便放下了對霍去病的醋意,另琢磨起了該如何幫幫他。

他考慮著待會兒趁人不注意,使些銀錢,讓宮人給霍去病送些熱湯去,好歹暖暖手。

參與觀禮的人都到了,太皇太后便吩咐下去要開始大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