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稍一猶豫,自桌上已經涼透的茶壺中倒了一盞隔夜茶水,走到阿嬌身邊遞給了她。
這樣出乎阿嬌預料的舉動,讓阿嬌對這個身姿窈窕的女人多了幾分關注,也就越看越覺得眼熟。
她用已經如金屬般鏽了不知多少的腦袋回憶了一下這種熟悉感,終於在衛子夫抬眼那一瞬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光,知道了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誰。
原本懶倦的情緒無法完全褪去,但是憤恨已經成了激發她抓住衛子夫手腕的力量:「你竟有膽到我面前來!」
失去了貼身侍女,她的指甲在這些日子也就一直未經修剪,此刻用力下,指甲幾陷進了衛子夫的肉裡。
「皇后娘娘,您先飲些水再說話吧。」
衛子夫因疼痛感皺起了眉頭,但沒有甩開阿嬌的手,只是穩了穩杯盞,避免盞中水潑灑出來。
她沒有掙扎反抗的動作,冷靜的情緒稍感染了阿嬌,使她在被憤恨完全吞沒前恢復了理智——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失去了報復衛子夫的本錢。
哪怕是自己想要不管不顧賠上自己這條命來掐死衛子夫,只需衛子夫大聲呼一聲,外頭的侍衛就會進來阻攔。
何況阿嬌並不覺得衛子夫的性命真的就能與自己對等。
在她看來,衛子夫也不過就是個運氣好些,肚子爭氣才步步攀升的奴籍賤婦。
她奪了衛子夫的杯盞,重力推了一把衛子夫,讓她連續退了幾步,幾乎摔倒。
看著衛子夫狼狽扶著桌子才保持住平衡的樣子,阿嬌桀桀笑了兩聲,將苦澀難入口的茶水給喝了。
再開口,她的聲音也比先前好了不少:「你倒比別的蠢貨多些膽量,竟是敢親自到我跟前來,是認準了我不敢對你怎樣是嗎?」
轉念間,她又有了更惡意的揣測:「還是說你已經剋制不住自己的炫耀心,非得親自來向我炫耀,看我落寞?」
「不是的。」相較阿嬌的歇斯底里,衛子夫雖呈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但也竭力維持住了冷靜:「是我知道了一些秘辛,無法平靜,必須告知你。」
她脫下了兜帽,一雙美目中帶了些緊張與請求,希望阿嬌能夠聽自己將秘辛吐露。
「好啊。」阿嬌因衛子夫神色中的哀求生出了些快意:「你且說出來讓我樂呵樂呵。」
衛子夫的手攥著斗篷的布料,似乎心中也還存在掙扎。
終於,她合了閤眼道:「陛下不久前與我說,他期盼讓皇長子的身份更加尊貴,然後只隔日你這裡便事發了。」
皇長子的身份想要再往上便是成為嫡出。
衛子夫初聽這個訊息幾以為劉徹是想要將劉據養到阿嬌的名下去,但是稍思考就能知道以劉徹對阿嬌的厭惡,根本不可能這麼做。
直接改換劉據的身份做不到,那麼就需想辦法讓自己這個生母的身份得到提高了。
在那之前,必須把佔據皇后之位的阿嬌拉下來。
衛子夫承認當得知自己有可能成為劉徹正妻,成為大漢國母時,是有過驚喜與快意的,因為她也曾惱恨過阿嬌幾次三番的針對自己。
但是當她隔日聽聞阿嬌的侍女被捉下獄中,接著就引發的一系列事情已沒法讓她安睡。
因為她明白,這就是劉徹將阿嬌拉下馬去的手段——為了讓自己成為皇后,為了讓他們的劉據成為嫡長子。
這樣的想法沉沉壓在衛子夫心上,讓她接連做了幾日的噩夢。
她未曾親見過酷吏審訊,但是當她打聽過那些光聽名字就駭人的刑罰後,就夢見曾刁難自己的楚服渾身是血的向自己尖聲咆哮。
衛子夫清楚她無法改變劉徹的計劃,也無意拒絕劉徹將給與他們的孩子更好的未來。
但是被自己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