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離淵的手死死地拽著脖頸。
嫿嫿低垂的睫毛微顫著,在白皙的小臉上落下了一片濃重的陰影。
那指節慢慢地攥住,掩蓋著她眸中所有的情緒。
在她的極力隱忍之下,她的身子還是輕微地顫抖了幾下。
離淵知道了,他知道了。
無論離淵是何時知道的,從他的話中可以聽出來,他在很久之前就早已知曉。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晚,殺那兩個妖物的時候,竹林深處隱藏著的人,不是藍衣妖物,是離淵。
她現在該怎麼辦?
從踏入魔域以來,她褪下了自己一身的驕傲,拼盡全力地偽裝,費盡心思地取得信任,她穿最粗糙的衣衫,住最簡陋的房間,做又髒又累的雜活。她一口一個“奴婢”,彎下了她的脊樑,日日低頭俯身,再不是那三界裡最尊貴的魔尊。
她從未跪過任何人,可為了更像,她今日甚至不惜跪在魔域冰涼的地板上。
可此刻,離淵冷冷捻出的“魔界魔尊”那四個字,就像是當頭一棒,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心頭。
她才知道。
原來她苦心經營的一切,早就被識破了。
她所有的計劃,全都,前功盡棄了。
離淵還會留她在魔域嗎?
地上,嫿嫿的眼角有些莫名的發酸,她並不蠢笨,漸漸地想通了所有。
這麼長的時間裡,離淵不戳穿她,應該是在故意欣賞她扮柔軟裝可憐的樣子。離淵明顯就是以此為樂,把她當成了一個笑話,在戲耍逗弄她。
玩了她這麼久。
看她卑微,看她下跪,看她一直低聲下氣。
王八蛋。
而現下,面對離淵那不鹹不淡的一句,“猜對了,孤饒你一命;猜錯了,孤剝了你的皮。”
嫿嫿真想直接站起來,走上前拽住他的衣領,呼他臉上一巴掌。
可她不能。
那已經不是失憶前對她百般縱容的離淵了。
若是任性妄為,她會被趕出魔域,她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會徹底全都白費了。
怎樣才能毀掉聚魔石、離淵什麼時候才能記起她、以及踏入魔域以來所受的種種委屈……各種不明的心情交雜在一起,重重地壓在了嫿嫿的心裡,她的內心愈發難受。
她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辦?
她靜靜地低著頭跪著,一言不發。
她知道,此刻,狡辯沒用了,解釋也沒用了。
而離淵,那漆黑如墨的寒瞳一直盯著嫿嫿的眼睛。
見嫿嫿不配合,他又是冷冷地笑了一聲,撒開了嫿嫿的後脖頸,聲音愈發幽涼:
“不說話?”
“怎麼,不敢猜?”
“這麼怕孤剝了你的皮?”
嫿嫿依舊不語,只是恭恭敬敬地垂著眸。
離淵預料中的,這個可惡的女人被拆穿後臉色霎變、難以置信的樣子,並沒有出現。
他以為這個女人會氣急敗壞地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詢問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畢竟,魔界魔尊,是三界出了名的脾氣暴躁,不好惹。
這樣,這個女人就會再次觸怒到他,他就會狠狠地剝了這個女人的皮,給他的衣衫和膳房報仇。
可現在,這個女人就那麼平靜地待在那裡,一點兒情緒都沒有。
毀了他的膳房和衣衫就算了,還敢一聲不吭?
真是膽大包天!
他斷然不能放過她!
大抵是因為沒有按自己預料中的方向發展,離淵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森冷,幽深的瞳中彷彿結了寒冰。
“孤在跟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