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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失落之地(二)

烏鴉說不好自己那會兒多大,肯定不大,反正想裝社會人得墊內增高——他散裝的記憶碎片裡給了那玩意兒一個特寫鏡頭,足夠六七公分,看得人腳脖子疼。

他接的是一單有時效性的送信任務,這種活不少見,有些遺願和遺產分割有關,去晚了都分完了;有些則是死者有奇怪的儀式感,希望某個人能在某個特定日期收到信。

唯一的問題是,收信人算是個大人物,當時正在公海上參加一場規格很高的國際會議,討論什麼……過度採礦造成的社會問題。

烏鴉當時只大概知道好多人因為採礦那點破事吵來吵去,偶爾哪裡又爆發個遊行什麼的,不過那跟他一個跑腿送信的有什麼關係呢?這對他來說,就跟“大氣汙染”“動物權益”之類的事差不多,在網上刷到也會點個“不感興趣”。

畢竟那會兒他只是個混跡裡世界的中二病,是貓嫌狗憎、會給自己染一頭“寬容”綠的品種。比起國計民生的大事,他更關心遊戲什麼時候打折。

烏鴉第一個疏忽,就是沒去研究那場會議的性質。

出發前一天,烏鴉在大街上游手好閒地溜達,碰見個算命大爺,大爺自己乾的也不是什麼正經營生,挺好管閒事,說他小小年紀就當街溜子不學好,近日必有血光之災。烏鴉轉手舉報有人當街搞封建迷信,第二天,他就頂替了一個服務員,跟著一船新鮮食材去了公海。

他想著一來一回頂多兩天,回來還趕得上去給隔壁中學的足球隊當外援,誰知差點一去不回。

“黑晶開採與流通限制法案”透過的當晚,會場阿斯加德號就被恐/怖/分子襲擊,鄰近國家救援隊收到遲來的訊息趕到時,阿斯加德號已經燒得只剩殘骸。男女老少、從參會的大人物到安保服務員,八百多人,幾乎全部罹難。

官方找到的倖存者只有四名兒童,最大的才六歲,不是被嚇出了毛病說不出話,就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說“有個哥哥領著他們”。孩子們嘴裡消失的神秘人物被列為第一嫌疑人,但一直沒找到是誰。直到八年後,阿斯加德號慘案的真兇落網,人們才還原出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那件事也讓“神秘哥哥”本人——烏鴉的生活天翻地覆,此後連續數月的噩夢,讓他再也無法安心當一條混跡市井的鹹魚,自此開始接觸另一個世界。

在烏鴉的記憶裡,混亂始於自助餐廳。

當時他已經送完了信,但“盲盒”又開出了垃圾,死者給了他一份涉嫌暗箱操作的金融犯罪者名單……就他三舅姥爺的離譜,聽都沒聽說過,都是讓那臭算命的咒的。

烏鴉感覺此行實在是賠掉了臭襪子,於是潛入餐廳,打算吃回點本。正在龍蝦和元貝之間舉棋不定時,他聽見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餐廳樂隊的演奏驟停,驚慌的人們瞬間讓出了位置,只見一個衣著體面的中年男子雙目圓睜,暴起的脖筋幾乎要把襯衫扣崩開,臉上一片紫紅。他扭曲的五官幾乎要爆體而出,嘴裡發出野

獸似的咆哮,掄著餐刀到處亂揮。

他好像成了一根人形的炭,碰哪哪著火,轉眼自燃成了一顆大火球,火苗順著打翻的酒撲向人群,煙霧報警器的厲聲尖叫。

這一切只發生在幾秒之間,驚恐還沒來得及完全擴散出去,瘋狂已經像傳染病一樣,在人群中爆發。

有人嘴裡吐著白沫,到處撕咬、自燃;有人尖叫著衝出去,在周圍人反應過來之前從甲板上一躍而下;有人一動不動,瞪著虛空傻笑,被不知哪裡飛過來的金屬擺件砸得腦殼崩裂,嘴角卻還翹著……

也有反應快的,意識到出了問題,第一時間衝出去試圖求援,可是人沒跑出十米,理智已經從臉上消失了。

從餐廳角落到門口,短短几十米路,烏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