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我們再試一次，你就當做是演戲，一遍一遍重新被導演喊卡，我們都不要那麼早跟對方說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你是個好人，我們分開吧，不合適呀。

夏恬回頭看他一眼，終是沒再打字給他，心累。

就算他們之間是有緣分的，可那樣淺薄經不住風吹雨打的緣分，不需要外力的介入，自己就會散掉。

病房裡面，夏阿婆淺淺眯了一覺，帶著一點病累的疲乏，老人家眼底泛著烏青。

原本就瘦弱的人經不住疾病的消耗。

“人老了，年紀大了，就是不抗造，所以年輕人不要總是把自己吃的那麼瘦，來一場病，整個人都沒精神了。”

夏恬聽著心酸，在阿婆身邊，她總是忍不住那些脆弱如刨冰花的情緒。

夏阿婆拉著夏恬的手，目光追遠，她有一種即將解脫的心境，可卻不放心孤苦伶仃的恬恬。

夏阿婆畢竟年紀大了，七十多歲的老人家，前半生過得風生水起，後半生喪夫喪女，歷盡劫難，世情的磨鍊，歲月的侵蝕，她早已不再健康。

當她看到夏恬來到她的身邊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帶著猩紅的淚光，只覺得這一生原來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但又無聲走過許多坎坷不平。

夏恬靜靜地坐在床邊，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她敏銳捕捉到阿婆對這個世界的厭煩。

“恬恬，不要哭，人老了，都會有這一遭。”夏阿婆的聲音微弱但堅定。

夏恬恍惚覺得，自己和阿婆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太少了，印象中一直都很硬朗的阿婆原來也這樣渺小脆弱。

夏阿婆微笑著，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好孩子，爺爺知道你孝順。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阿婆想看到你結婚生子有個好歸宿的一天。”

“可能看不到那天，也許我會有一點遺憾，但又覺得，不結婚也沒什麼，碰不到像你爸爸一樣狠心的男人，也能讓你平安喜樂度過這一生。”

夏恬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她緊緊地握著夏阿婆的手，彷彿這樣就能抓住多一分的溫暖，她努力張張口，想說話，可是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徒留阿婆哀傷的眼神。

還不夠，不，這些還不夠！

她原本該絢爛的一生不應該有這樣的遺憾，連同阿婆說一句話完整的話都不能！

那些欺凌過她們的人，還是太逍遙了！

“小呂他，喜歡你，他所有的目光都在你身上，恬恬，要麼離他遠遠的，要麼就好好和他在一起。”

夏阿婆想了想，很不放心這兩個兜兜轉轉又糾纏在一起的孩子：其實，我這條命，有病，治不治都無所謂。”

意思是，其實恬恬也不用非要同意和小呂一起來川城。

這糟心的人世啊，太累。

早一點解脫也好。

夏恬像一隻小貓一樣小心翼翼湊到夏阿婆身邊，她短暫的人生裡面愛過，恨過，被人算計過，也算計過別人，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

最最遺憾的莫過於，她還沒有怎麼帶阿婆去看過這個熱鬧的世界。

前幾年她帶著阿婆和肖樂去海城那邊旅遊，阿婆就很喜歡，但是她年紀大，到底不如年輕人有活力。

一路舟車勞頓，一路旅途下來，還沒有玩到第三天呢，就病了進醫院。

之後，她就再沒有帶著阿婆出去長途旅遊過。

“恬恬，你要過的開心啊，幸福啊。”

夏阿婆還是把想看到夏恬結婚生子的話語嚥下去，老一輩固有的執念就是這樣，她不能用過去的老想法，禁錮住恬恬。

時下年輕人不是流行一句話嗎？

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有兒孫我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