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永寧一聽這話,悄咪咪地瞥一眼紀滿慶手裡的長棍,身子微微一抖,終於吞吞吐吐地開了口:“我……我……就是學堂裡娃娃害病咧,我說……我爹是……大夫,然後拿了些藥給他們吃……”
“你爹幾時成了大夫咧?”紀滿川瞪一眼紀滿慶道。
紀滿慶舉起手裡的棍,朝著紀永寧大聲咆哮:“你給人家娃娃吃了啥藥?趕緊給我說!藥是能胡吃的嗎?吃死人咧咋辦!”
紀永寧嚇得一哆嗦,忙往紀滿川身後躲藏一下,說:“我沒有給娃娃胡吃藥,絕對不會吃死人的!我給吃的……不是藥……是溝裡拾下的羊糞豆……”
紀永寧後頭的話,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像蚊子哼哼一般,但紀滿慶還是聽清楚了。
“啥?你給人家娃娃吃羊糞豆?你天天跑到學堂是去唸書去咧,還是虧先人去咧?”紀滿慶腦門上的火能冒三丈高,厲聲吼道,“就這?就為了這事,先生能叫我去學堂?你給我老實說,是不是還有啥沒交代的?”
紀永寧嚇得縮了縮脖子,低著頭不敢再吭聲。
“哎,我把你慫——”紀滿慶就要去抽打紀永寧。
這時,胡喜容擰著紀永周的耳朵跨過門檻進來了。
“疼疼疼,娘,真的好疼!”紀永周掙扎著喊叫道。
胡喜容嘴角掛著冷笑,譏諷道:“你還知道疼哩!我還以為你這耳朵是鐵打下的,不知道疼!你不是說你倆是親兄弟,不能相互出賣嗎?你不是死活都不願意說你哥弄了啥嘛?那你就繼續不要說!疼著吧!”
胡喜容手上的力度加重幾分,疼的紀永周吱哇亂叫。
“啊啊啊,娘娘娘——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紀永周哭泣著喊叫道:“哥,我對不住你!我上對不起先人,下對不起你!為了保住耳朵,不做獨耳龍,我只能如實交代咧!但咱倆一直都是好兄弟!”
好傢伙,人小義氣倒不小!
紀永周這話聽得紀永靈只想笑。
看來男孩子的調皮搗蛋,不分古今和中外;男人之間的義氣,也不分時代和年齡。
紀永周啜泣著說:“我哥前陣子說他練成了絕世武功,筷子一揮就能夾住飛過來的蠅子。然後他就拍死幾個蠅子,拿筷子夾住,說是自己夾住的。
他哄學堂裡的娃娃,說叫他們眼窩擠住,給他們吃肉,就……把蠅子塞到人家嘴裡咧!人家娃娃嚥下去咧,他才說是蠅子,氣得人家娃娃到灰圈子把苦膽水都吐出來咧!”
“天光神,我叫你到學堂裡是給咱唸書去咧!結果你倒好,給咱練夾蠅子的功夫去咧!”紀滿慶吼叫著,手上的棍子就要落下。
紀永周舉著手,哆哆嗦嗦說:“還還有哩”
“哎哎——”紀滿川一手攔住紀滿慶,說,“永周還沒說完哩,說完再一達打不遲!”
紀滿慶狠狠地瞪一眼紀永寧,轉頭看向紀永周說:“還有呢?繼續說,一下子都給我說完!”
紀永周唯唯諾諾地看一眼紀永寧,吭哧兩下,說:“還有夏裡天的時候,你給我們烤下的蜂蛹我們拿到學堂吃,然後鄭喜定問我吃的啥。我哥說是縣城茅子裡頭爬出來的蛆,然後全學堂的娃娃都知道,包括張家畔的大人都知道咱屋裡窮的天天吃蛆哩!”
紀永靈聽的是又好笑又無語。
這些娃娃真是不走尋常路啊,這麼抽象,這麼搞笑的嗎?
“說完咧?還有嗎?”紀滿慶咬著牙,臉上的肉都要顫抖,問。
紀永周打個冷顫,小心地看一眼紀永寧,說:“沒……沒有咧!”
胡喜容又伸手去擰紀永周的耳朵,而且力道不減,比先前還加重了幾分,疼得紀永周嚎出了殺年豬的叫聲。
“頭可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