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滿慶還能不知道他孃的性子,又不是真的兇他。
紀滿慶嘻笑著說:“娘,你要是害怕,要不,我送你過去!我這長相,最能鎮得住人!你看你走咧,娃他娘也都走咧,我和我哥、我爹,還有娃娃咋吃哩嘛?”
楊氏翻個白眼,說:“你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離了我們女人家,你們的嘴就得糊住咧?面我都起好著哩,你兄弟倆,三兩下蒸上一鍋饃饃,再撈上些鹹菜,熱上些臊子,燒上一鍋紅芋玉米糝子吃就成咧麼!香滴很!非得要我把你們伺候上!”
說完,楊氏頭也不回,喊上賈蓉花和胡喜容就要上車。
此時的紀永靈還不知道在想什麼,楊氏見她心思神遊在外,一把把她給拉上了車。
見楊氏幾人就這麼走了,紀永寧眨巴著眼睛,問紀滿慶:“爹,咱晌午吃啥飯?熱蒸饃夾肉臊子?”
紀滿慶沒好氣道:“夾啥臊子,我腳巴骨上有一疙瘩死皮哩,你夾的吃去!”
紀滿川無語地搖搖頭,說:“和娃娃好好說話麼!這饃咱也不會蒸,要不你給咱打攪團。攪團簡單,你打得好!”
此話一出,立刻被紀老爺子拒絕:“不行,臘月天咧,我不想換鍋!”
好吧,看來一提起教團,大家都會想起紀滿慶曾經打攪團把鍋搗爛了的光輝歷史。
不能打攪團,那就只能蒸饃饃。
紀滿川作為當哥的,只能硬著頭皮帶頭先上。
他學著楊氏和賈蓉花的樣子,笨拙的和麵、揉麵、揪面劑子,紀滿慶一邊燒鍋、添水、撈鹹菜,一邊還要對紀滿川的操作指點一下,弄得好像他會蒸饃饃一般。
弟兄倆在灶房搗鼓半天,最後饃饃總算出鍋了。
可是好像哪裡不太對,這饃饃不是以往那種軟乎乎的熱蒸饃,更而是像黑麵做的窩窩一樣,是黏嘰嘰的青疙瘩。
紀滿川和紀滿慶大眼瞪小眼,只能硬著頭皮端著饃饃上桌。
炕桌上,紀老爺子看一眼那沒發起來,只有嬰兒拳頭大的青疙瘩饃饃,默默地率先拿起一個,咬了一口,艱難地說:“這饃饃,好吃著哩!”
紀永寧幾個娃娃雖然覺得今日的饃饃賣相不好,但還是天真地相信了紀老爺子的話,也都拿起青疙瘩饃饃吃起來。
結果,在換牙的紀永周咬了一口饃饃,還沒嚼兩口,一顆牙沒保住,被這青疙瘩給黏住,黏掉了。
紀永周看看手裡鑲了一顆牙的青饃饃,再抬頭看看窯裡的幾個大人,委屈道:“爹,你跟我三伯蒸下的這是啥饃嗎?又硬又粘,還沒有窩窩好吃!你看,這牙都黏掉咧!”
紀滿川一臉尷尬,揮揮手說:“你三伯這回沒有發揮好,下回保管能蒸好。趕緊吃,趁你奶回來前,把這一鍋子饃饃都吃完!”
“啥啊?都吃完!天光神,三伯,你是餵豬哩嘛!”紀永寧一聽,嚎叫道。
結果被紀滿慶一把拍在後腦勺上,呵斥道:“沒大沒小,沒有一點哈數(規矩)!吼叫啥哩!有得吃就不錯咧,幹吃棗還嫌核大!科利馬擦兩下吃!再不吃,這饃涼咧,就更是硬得咬不動咧。”
最後那一鍋饃饃還是沒吃完,紀滿川和紀滿慶怕楊氏回來訓人,只能偷摸地拿包袱皮捲上,背到了新房子裡去了。
自此,紀滿川的廚藝成了一家老小難忘的回憶。以後的很多年,再也沒有人敢讓紀滿川蒸饃饃。
紀滿川有時也會拿這事嚇唬人說,你再不讓我幹啥啥,我就蒸饃去呀!
......
牛車晃晃悠悠,一路把楊氏幾人拉到縣裡。
田老大家的宅子是一座獨門獨院的青磚黑瓦房,比村裡人住的窯洞和土坯房要氣派多了。雖然田老大沒有大的本事,但有田老爺子的底子,加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