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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年漢子,面白微須,手裡打著一把摺扇,慢慢走了進來。劉不取見了,呆了半晌,突然間覺得胸中的豪氣,都化做了酸淚。

進來的那人便是當初推薦他上閩中去做教授的周修涵。他的到來完全出乎劉不取的意外,自從去年在北京與他別後,後來又在周家莊聽說他已殉難的訊息,劉不取差不多已經將他給忘了。他還記得他臨走時,周修涵跟他說道:“賢侄,我家三弟就交給你了。你要將他調教成忠孝仁武的人。”

此時,周修涵執住他的手,問道:“賢侄,沒想到我們還能見上面!我們一家可好?修流呢?”

劉不取當真是欲哭無淚了,他覺得,這次自己選擇投靠滿洲人,可能是個極大的錯誤,因為這時他從周修涵的身上,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卑微。選擇也許只是一念之差,但他很有可能抹殺一個人一生的人格完整,難道選擇投降真的都是在以天下為己任嗎?或許僅僅是因為不太甘心倉促離開這個世界,拋開那些曾經擁有與還不曾擁有的東西?!

他於是尷尬地問周修涵道:“周先生,道路傳言,你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周修涵嘆息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我的確是死過不只一次了。後來還是滿洲人救了我。患難之中,又得遇了洪先生,我們長談過幾次之後,便不能不欽佩他的為人了。賢侄,我爹爹可好?”

劉不取簡單說了一下他們一家的情況,周修涵當即望著南邊,跪了下來,嚎啕大哭。

洪承疇嘆了口氣,跟周修涵道:“子深,這便是氣數!節公後半生落得如此悲慘,你說我前明還能有什麼好結果?!如今往後,大家只有戮力殺賊了!”

過了兩天,上游蕪湖方面傳來捷報,清軍船隊在江面上擊潰了南明船隊,黃得功戰死,清軍隨即在蕪湖登岸,隨後沿著長江,向南京方向攻擊前進。那弘光皇帝卻不知去向了,有傳言說是已被清兵擒獲。洪承疇聽到這訊息,笑謂劉不取跟周修涵道:“南明有這等昏庸皇帝,豈能不敗?!盡忠於這種人,會有什麼好結果?!”

洪承疇帶了阿德赫的一眾數千軍馬,幾百艘的大小船隻,從江陰進發,向鎮江駛去。洪承疇下了道命令,清兵上岸之後,須得秋毫無犯,否則以軍法論處。

清兵在駛近南岸時,遇到了“松江幫”的抵抗。但“松江幫”雖然擅長水性,在大規模作戰時卻缺乏經驗,很多人都被清兵流蝗般的箭雨射殺在船上,最後剩下的一些人,只好棄船潛水逃走了。那些南明官軍,更是聞風而逃。不到一日,江上便不再有有力的抵抗力量了。

劉不取跟周修流,洪承疇在同一艘船上,三人站在船頭,望著茫茫江水,各是一番心思。周修涵問劉不取道:“賢侄,過江之後,你最想見的人是誰?”

劉不取笑道:“不怕先生笑話,便是你的妹子周菊。當初我離開周家莊時,節公已將她許配給我了,只是不知她眼下流落何方?我對她終身難忘!”

周修涵愣了一下道:“我這妹子脾氣可是犟得很,她可是外柔中剛的。”

劉不取笑道:“我就喜歡有剛性的女子。”

周修涵聽出了他的話意,便不再言語。當初他要將女兒許配給劉不取,卻被他婉拒了,這事他雖不太認真,但現下聽了劉不取的話,想起京城陷落於李闖時上吊自盡的女兒,心下不免有些淒涼。

劉不取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便道:“周先生,你最想見的人又是誰?”

周修涵道:“我想見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了。不知我的弟弟修流現在怎樣了?”

劉不取道:“修流可是條漢子。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的那股犟脾氣,只怕要給我們添些麻煩!”

周修涵望著遠方道:“待到江南平略的時候,我想帶他一起回家耕田去,好好陪著老父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