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撕肝裂肺般地涕泗交流,幾次乾嘔,差點背過氣去。
樊彩花看起來似乎沒有餘光曉那樣難過,母親的死對她來說那是心傷、內傷,是無法用眼淚和流涕排遣的,她更多的是心在流淚。餘光曉近來的表現確實讓她有幾分感動,同時也給了她幾許的希望和安慰。這些天家裡人多、事雜,餘光曉往往就顧不得吃飯,每每此時她就把飯菜端到他跟前,看著他吃了,晚上睡上一小會後就起來守夜,好讓餘光曉多歇會兒,每當到這個時候餘光曉就會看她一眼,她心裡就會一陣子的舒坦,他還是自己真實地男人。
脫孝以後按照當地習俗,孝子還必須在家裡呆上三天,第三天下午要到親人的墳上去用土全好墳頭,然後解下頭上的孝布,叫做“卸孝”,這個時候“重孝子”﹙5﹚才能到別人家裡去,整個的喪葬儀式才算結束。
頭一天餘光曉和韓來生另外還叫了兩個鄰居的人把家裡借用人家的東西歸還了,把前後院子及門口的街道整理打掃了,累得他腰疼腿痠,放下飯碗後就坐在竹躺椅上睡著了,樊彩花走過來看見這些天累的有點灰頭土臉的餘光曉,心裡便湧起一股子的憐惜,他對母親後事的認真和無怨無悔的勞累摺合了她此前對他的許多不滿,是他讓母親風風光光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程,自己在鄉親們面前也露了臉;是他撐起了自己頭頂的這塊天,是自己的生活不像走鄰右舍那麼恓惶;他是自己兒子的爹,是用斧頭都剁不開的血肉聯絡,想到這裡,她心裡就有了一份感動、一份柔情,也顧不得自己也忙碌一天的睏倦,舀來了一盆溫水,放在餘光曉的腳下,輕輕脫下他的鞋襪,搬動他的腳丫默默地給他洗洗腳,解解他的乏。
睡夢中的餘光曉可能是腳部受到刺激的緣故,動了一下身子,抬起雙腳猛然一蹬,蹬翻了臉盆,把洗腳水弄了樊彩花一臉,又把她蹬了一個仰面倒地,餘光曉又呼呼地睡去了,樊彩花從地上站起來一下子就火了,好一個不知好歹的狗東西,把我的一片好心當成了驢肝肺,你還踢我,我給你洗你孃的pi,你本來就是我媽收養的的孤兒,你有啥牛到﹙6﹚的,如果是你外頭的那個婊子給你洗,你怕都喜愣了﹙7﹚!想到這裡,樊彩花拿起臉盆將剩下不多的洗腳水潑向餘光曉,然後將洗臉盆摔到地上,自己氣哼哼地走出屋去。
餘光曉迷糊中被水一澆,摔盆聲一驚醒來了,一摸自己臉上有水,衣服也溼漉漉,不知是咋回事兒,順手擦了擦臉,汲上鞋睡到炕上去了。
樊彩花是個愛乾淨的人,今天好不容易把房子、炕上打掃淨了,這會兒看到餘光曉腳沒洗,衣服沒換就上到炕上睡下了,就氣沖沖的走到房子把餘光曉往起拉,餘光曉說讓他睡會兒不起來,樊彩花就拿起掃炕的笤帚把兒朝著餘光曉的身上、頭上猛抽,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髒豬,驢日下的髒種!”其中一下打在了餘光曉受傷的胳膊上,一陣鑽心的疼使他清醒了過來,用另隻手奪過笤帚,厲聲喝斥道:
“你幹什麼?有神經病!真是一個變態狂!”餘光曉氣的站了起來,真想揍她幾拳,但他忍住了,下了炕,走到朱翠葉生前住過的炕上睡下了。
第三天午後,天氣陰沉沉的,餘光曉和樊彩花頭上戴著孝布、身上穿著孝衫一前一後走向栗子坪朱翠葉的墓地,餘光曉走在前面,肩上扛著一把鐵鍁,樊彩花走在後邊胳膊下夾著一小捆燒紙,另一隻胳膊彎著挎著籃子,裡面放著菜、香蠟等一些祭品,他們沒有說話,只顧著低頭趕自己的路。
朱翠葉的墓和丈夫樊麥成的墓是緊挨著的,不遠處是聶廣勝和餘光曉大奶奶的墳頭。餘光曉胳膊上的石膏箍子雖然取了,但幹活仍然不得勁兒,沒多大功夫就滿頭是汗,胳膊隱隱作疼,便停下來蹲在那兒,樊彩花也沒有做聲從他手裡拿過鐵鍁,拆土堆墳。樊彩花在母親墳頭燒紙、祭拜的時候,餘光曉走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