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他萬萬沒想到的人,以一種毫無防備的姿態,突兀地出現在他身邊——
一個纖細柔軟的小少年,穿著一身樣式奇怪的衣服(睡衣),半蜷著身子躺在床外側,一雙小手死死拽著淡藍色的被子,長長的睫毛如兩片輕盈的蝶翼,靜謐地落在那白得透明的柔嫩面龐上,映出兩道淺淺的弧形陰影,微張著粉嫩紅潤的小嘴,愜意地打著小呼嚕,睡得正香。
居然是他!!
居然就這麼坦然地睡在他身旁!!!
他記得這個驕傲得令人移不開眼的漂亮孩子,五臺山下談吐犀利的小小神童,十三弟臨走時還念念叨叨抱怨他不來給自己送行,沒想到自己卻在這裡見到了他——風華。
風華救下四爺,也是巧合,她有了設施齊全的馬車傍身,自然看不上那些不知道乾不乾淨的客棧。她這些日子行走在外,晚上都是停在野外休息,一直都平安無事,這晚,她都換好睡衣準備躺下了,突然聽到什麼東西撞上了她的馬車,她嚇了一跳,忙下去檢視,沒想到撿回了一名處境堪憂的熟人!!
照以往的經驗,風華其實不會睡得這麼不警醒,只是昨晚她先是用了差不多一半的法力才施展出一個比較大型的幻咒,擺脫了那群追殺的刺客,又幫四爺脫下髒衣服,清洗傷口,上藥,包紮傷口,搬到床上,一直忙到後半夜才停下,畢竟年紀在那裡,天知道她有多脫力,累得半死不活,勉強換了身睡衣,一頭扎到床上就睡死過去。
說實話,風華真不是有意佔人四爺便宜,只是馬車裡就一張床,她又是個貫好享受的,還沒有高尚到為了照顧傷病人就貢獻出柔軟舒適的床去屈就那窄小的沙發,反正床夠大,她眼下就是個小孩子,用不著窮講究啥,至於四爺醒來發現和陌生人同床共枕會有什麼反應,對不起,這不在她考慮的範圍內。
風華好好地睡了個飽足的覺,從遇到曹顒李衛以後,她就一直忙一直忙,好容易逮到機會睡懶覺,她不睡夠才懶得醒。
還沒睜開眼,先踢蹬踢蹬被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耳邊突然聽到低沉愉悅的笑聲,她吃了一驚,驀然反應過來,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睜大惺忪迷離的貓兒眼,就看到某位以冰冷麵癱著稱的大爺斜靠在床頭,雙臂抱胸,淺笑著注視著她那高高揚起還沒有收回去的雙臂。
見她反應這麼激烈,四爺也有些始料未及,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小東西膽子不是很大嗎?既在我身邊躺了一夜,何至於嚇成這樣?”
風華見他並沒有不悅的意思,便若無其事地收回雙臂,扁了扁小嘴,一邊慢吞吞地爬下床,一邊為自己申辯,“四爺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照顧四爺一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四爺怎麼忍心讓我去睡那麼短的沙發?何況我還是小孩子,睡得太差會長不高的,我希望以後能長得和四爺差不多高,那我就滿足了。”
她朝四爺扮了個鬼臉,也不等四爺再說什麼,爬下床,啪嗒啪嗒汲拉著小兔子拖鞋,跑到衣櫃那裡,開啟櫃門,順手一拉,就拉出一道布簾,她在簾子後面快速地換衣服。
至於四爺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自己的安危問題,她也不予置評,反正她做到位就行了。
“四爺您既然醒了,那就渡過了危險期,再養幾天身體就完全沒問題了,您下面打算去哪?”
風華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點尊卑不分,她一邊扣那些難扣的盤扣,一邊從簾子後伸出小腦袋看向床上的病號,唔,她做的初級丹藥效果還不錯,那些猙獰的傷口,放在平時沒十天半個月絕對好不了,而現在一夜就收斂結疤了,真是讓她很有成就感。
風華探出腦袋詢問時,四爺已收起了那淡的幾乎沒有的笑容,正在環顧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