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之中,基亞羅斯塔米走訪了當地的醫院、學校和鄉村孤兒院,拍下了因艾滋病和內戰而失去父母的孤兒們的眼淚、微笑、悲劇和痛苦的生活。訪問烏干達期間,基亞羅斯塔米獲悉這個人口僅為2200萬的國家,有200萬人死於艾滋病,還有160萬名孤兒,然而這裡的人們仍然對生活充滿信心。儘管有飢餓、疾病和貧窮,孩子們卻仍然在鏡頭前唱歌、跳舞和做遊戲。
對於來自阿拉伯國家的基亞羅斯塔米而言,非洲是個陌生的地方。他很坦率地承認自己對非洲所知甚少,所以能夠客觀地記錄當地人的生活,做一個公正的見證人。他的攝像機裡不僅有痛苦的現實,還有眼淚和悲傷、音樂和歌謠、生命和死亡、飢餓和疾病,以及因為營養不良而痛苦不堪的孩子們的悲慘生活,更有某婦女組織為了幫助他們而付出的艱辛努力,真可謂感人肺腑,催人淚下。除此之外,在他的這部電影裡還充滿了希望、笑容,還有在大街小巷和學校操場上伴隨音樂節奏跳舞的孩子們。
畫面上,孩子們的臉龐天真活潑,看見攝像機,好像遇到了玩具,愉快地追逐,這樣的情景和全世界的孩子一樣。這就是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的電影《非洲ABC》展示給我們的希望。這裡雖然因殘酷的內戰和疾病奪走了無數寶貴的生命,但是他們依然在期待幸福來臨。即使身陷痛苦,孩子們依然在歌唱,歌唱生活的意志,歌唱對生命的敬畏。我相信,每個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願意幫助這些孩子們。看到他們儘管遭受過痛苦和悲傷,可是仍然無怨無悔地生活,你怎能不由衷地生出敬意呢?
活著的理由(1)
曾經有一個女人,看見人世間因戰爭和貧窮而遭受痛苦的人們,她向神抗議:
“您怎麼不為這些人做點兒什麼呢?”
神這樣說道:
“我不是派你去了嗎?”
偶爾我也會想,我的人生為什麼過得這麼慢。只有被電視劇本深深吸引、迷上我所扮演的角色的時候,我的腦海裡才不會浮現出這樣的想法。我已經走過了將近40年的演藝生涯。這些年來,我為之傾心的電影、話劇和電視劇並不很多,剩餘的時間大部分都是想“快進”過去的“慢動作”。
如果說現在的生活就是短暫的旅行,那我好像選錯了旅行地。著名詩人千祥炳(1930—1993,韓國著名詩人,著有詩集《我要回到天堂》、《無所謂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等—譯註)曾經寫過這樣的詩句:“在這美好的人間一遊之後,我要回到天堂,要去那裡講述人間的美好。”而我要說的卻是:“我的生活很乏味,儘管有時候,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讓我感到幸福……”
人生真的很奇怪。很多人都認為我是出色的演員,是韓國女人和母親的模範,是生活在人們的關愛和華麗的閃光燈下的幸福女人。是啊,我很幸福,如果我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裡沒有那無休無止的虛無感;我很幸福,如果我不是無休無止地追問我是誰,我為什麼來到這裡!
好像人人皆是如此,別人眼中的我,和我自己認為的我,總是存在著差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感悟到了自己活著的理由。感謝神引領我這個曾經不知生之為何,更沒有人生計劃的人來到這個地方,循序漸進地啟發我找到活著的理由,並且賜給我很多,我心存感激。
為了去看望人世間身陷痛苦的孩子們,每年我都要花費數十個小時乘坐飛機。有時為了等候下一個航班,我在機場裡蜷縮著身子睡覺,然後坐長途汽車一路顛簸跋涉於漫長的泥土路。有時甚至要坐搭乘6人的直升機,像是在表演特技般的蜿蜒穿越茫茫的沙漠。
乘坐小型汽車,我經過了各種各樣的地方,乾涸的河床附近密密麻麻地堆積著動物的屍骨;由於戰爭剛剛結束,牆壁和電線杆上佈滿了槍眼。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