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部分

生氣。看著欣喜不已的麗貝卡,在場的人都流下了幸福的眼淚。

麗貝卡現在住所的對面有個6平方米左右的只剩牆壁的房子。她說自己想住那樣的房子。我遵守承諾,立刻滿足了她的願望。我們重建了坍塌的牆壁,買來床和傢俱,送給她夠6個月吃的糧食。之後,我拉著麗貝卡的手向她道別。灰濛濛的塵土在飛揚,直到我的身影依稀不見的時候,麗貝卡還在依依不捨地揮手,揮手……

但是我也知道,我不可能真正告別麗貝卡,因為在獅子山,還有無數的麗貝卡,無數的穆罕默德。

有位印度人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如果某個人在路上發現有人中了箭,他不會關心箭從哪個方向飛來,也不會關心箭桿用什麼木頭做成,箭頭又是什麼金屬,更不會關心中箭的人屬於什麼階級。他不會過問這麼多,只會努力去拔出那人身上的箭。”

戰爭仍未結束(1)

我喜歡的歌手鮑勃·迪倫有首歌叫做《答案在風中飄蕩》,歌裡這樣唱道:

“一個人要有多少隻耳朵,才能聽見人們痛苦的吶喊?”

阿考亞是個前面流淌著小河的村莊,從獅子山東部的柯奴地區乘車出發,大約需要1個小時。前往阿考亞的路上,我們順便去了挪威慈善機構組織的專門收容遭截肢者的救助站。在那裡,我們見到了一個雙臂都被剁掉的男人,只剁掉一隻手的女人,還有幾個被砍去了一隻手臂的男人。

我問他們為何遭到如此殘忍的迫害。他們回答說,當叛軍抓住他們時,會先問他們砍哪隻手。一個男人沒來得及回答,於是就被剁掉了雙手;旁邊的一個看到這樣的慘景,當場被嚇壞了,於是胡亂指了一隻手,結果那隻手就被砍掉了。每個人被剁掉的部位各不相同,是砍掉手腕還是手臂或是從胳膊中間砍斷,全看叛軍當時的心情如何。其中有一個女人,手腕沒有被徹底砍掉,還連著一部分,於是她就託著血肉模糊的手腕逃跑,直到3天后,才在一塊鋒利的石頭上蹭掉了連線的筋骨部分。

我們都茫然失措,不知說什麼才好了。聽完這些事情,我們震驚得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生而為人竟是如此令人憎惡的事情,我從來沒有這樣痛恨自己是人的事實。擁有兩隻手,卻用自己的雙手砍掉別人的雙手,這竟然是“人”的行為,簡直太可惡了。我寧願自己是一隻沒有四肢的蟲子。

我實在不忍心再聽他們說下去了,真的好心痛。我也不忍心去看那些被砍斷手臂的人,只好把頭轉向別處,匆匆跟他們道了別。我們接著來到了前面流淌著小河的村莊。在這裡,直到無惡不作的叛軍的童兵被政府軍趕走,他們才停止在這個村莊裡為非作歹。他們犯下的滔天罪行可謂史無前例,我甚至不願用文字去描述。倖存的村民說起當時的慘狀,非常悲傷,眼睛紅得像喝醉了酒。這些殘暴的事情就發生在一年半之前。由於聯合國維和部隊的介入,戰爭終於在兩年前結束了。但是,戰爭結束之後,這種殘忍的情形依然持續了很久。

當時,那些童兵還犯下了難以想像的罪行:打賭孕婦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然後真的剖開女人的肚子,取出胎兒驗證;他們命令兒子冒犯母親,因為兒子不願意,他們就當場砍掉父親和兒子的腦袋,然後集體玷汙母親。那個母親活了下來,她拉著我的手,哭訴著自己的遭遇。戰爭讓孩子們也發瘋了。

還有一個女人,她留下年邁的母親,獨自避難去了。然而她還是感覺良心不安,於是又回到村莊,卻看見母親的頭在地上滾動。還有人看到童兵把那些未能逃出去避難的男人拖到江邊,將他們雙手捆綁,推上獨木舟似的小船,划到江心後故意把船弄翻,讓男人們全部被活活淹死。那艘船至今仍然漂浮在江邊。

這些事情說也說不完。有時,男人們被迫矇頭走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