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大笑,雙臂環胸,從漏窗看向外面的夜景。此時一輪冰月從西邊斜過疏影,銀白澄澈的光輝瀉進窗內,照得裴元皓半明半晦的面龐愈加不可捉摸。
“等月亮上了樹梢頭,我開始喊人了。”他威脅道。
迴轉身,後面的阿梨早已飛出了客房。
夜深無聲息,阿梨的身影出沒在花木扶疏間。她走得飛快,月影像長了腳,寸步不離地跟隨著她。
她並沒有先上裴元皓的馬車,而是往後院的傭人房走去。夜涼如水,月光映照得楊府淡淡濛濛,此時微風掠過,撩動樹葉沙沙作響,似乎在催促阿梨快走。
阿梨靈巧的身影出現在一間小木屋下,她環顧四周,然後輕輕在木窗上叩了三下。裡面的人聽得動靜,很快地開啟了木窗。
“阿梨,你真的出來了?出什麼事了?”木窗內伍子關切的臉。
“我被抓去饗客了。”阿梨急切地告訴他,“你快去找少爺,幫他從後院翻牆出去,告訴他我在道口的梨樹下等他。快點,再慢就來不及了。”
伍子順從地應了一聲,趕快穿衣套鞋。等他閃出小木屋,外面早沒了阿梨的身影。
明月在稀薄的雲層裡緩緩移動,夜闌人靜,空闊的青石道上響起馬車轔轔的聲響。不大工夫,馬車在道口停駐,阿梨從裡面跳了下來。
馬車揚長而去。片刻,道口又恢復了平靜。
阿梨抬眼看了看月亮,不安地在梨樹下徘徊,眼光時不時轉向楊府的方向。除了耳邊有蟲吟唧唧聲,四下一片岑寂,整個南州城都在沉睡。
那個男子說過,半個時辰後他會喊人。她祈望時間過得慢點,再慢點。
慢到她和少爺出了城,逃向更遠的地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遙遙傳來一陣奔跑的聲音。
“阿梨……”
那聲輕呼驚斷蒼茫的月夜,阿梨驚喜地抬眸,楊劼正朝她飛速跑來。因為匆忙,外面只披件素白的大氅,夜風將氅衣幾乎吹成了飛天。
他攥住了她的手,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眼睛裡的亮點比繁星還閃亮。
“我以為見不著你了。”
“不,少爺,我們自由了。”
阿梨甜甜地笑了,她拉著楊劼朝城門方向飛跑。天光明亮,一如她滿腔熱情的心事。她的眼光掠過重重屋脊,彷彿看見城門了。他們奔跑的腳步聲和諧一致,夾雜著他們興奮的喘息聲。她感覺她和她的少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在暮春的夜裡,踏亂了滿天風絮,行經在屬於他們的自由自在的天空。
然而歡欣只是短暫片刻,方到城門,臉上的笑黯淡了下來。
他們竟然不知道,三更後的城門早已緊閉。
想出城,只有等天亮。
遠處傳來雜亂的人聲馬蹄聲。她知道半個時辰過去了,那個男子還在繼續著手中的遊戲。
“怎麼辦?阿梨,我們想個辦法躲起來。”聽著漸進漸近的馬蹄聲,楊劼有了惶恐。
阿梨也幾乎亂了分寸,兩人只是略微的遲疑,便手拉手閃進了一道巷子。
私奔
在這個清寂的夜裡,偶爾傳來路邊人家的狗吠聲,聲音吸引了追趕的人們,燈籠火把朝他們逃跑的方向迅速地聚攏。一直膽戰心驚的兩人拐進另一個巷口,繼續朝前奔跑,才跑了半個巷子,卻見前面也隱約有燈火遊動,兩人前後受敵,但見路旁有家木門虛掩,兩人毫不猶豫地閃了進去,在裡面將木門關上了。
屋裡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一股股黴爛的氣息撲鼻而來,幾欲讓人嘔吐出聲。兩人不知身在何處,只是摸索著來到牆角,緊緊擁在一起,緊張地聆聽外面的動靜。
腳步聲沓沓,從屋外穿梭而過。透過破舊的木門,火把映亮了道路,也把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