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它想到,他是從哪兒得到尼基這個名字的呢?
尼基在魔鬼中處於最低階層,它的名字從未被記錄過——只有一次,阿斯摩代歐斯曾和他原來的主人提起過這個小魔鬼。
“哦,我真想念您,”阿斯摩代歐斯悲傷地說,用那根劇毒的尾巴戳著鏡子:“我真想念您,我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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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高興終於可以離開白塔了。”雙首毒蛇說,它張大了嘴,從透明齒尖滴下的毒液燒灼著地面:“那兒除了精靈就是蠢貨。”
“還有阿斯摩代歐斯。”它的主人說。
“蠢貨之一。”
“它讓你警惕,”德蒙的導師說:“不要試圖欺瞞我,”他的微笑讓他的魔寵情不自禁地蜷縮起身體:“我知道阿斯摩代歐斯的名字要比你以為的早,我知道它是一個聰明而惡毒的好幫手——它的衰弱只因為它找了一個不那麼稱職的主人,在它還在它原來那個主人身邊的時候,它是強過你的。”
“曾經,”毒蛇右邊的腦袋說:“但自從它被它的主人驅逐了……”
“不是失蹤?”
“之前不是,”這次輪到左邊的腦袋說:“失職,或是背叛,所以才會被強行驅逐——不過現在它原來的主人確實是失蹤了沒錯,要知道,有好幾個小魔鬼等著填充阿斯摩代歐斯的位置,但它們找不到他了——主人,三塊靈魂寶石,謝謝惠顧。”
“你真是既無恥又狡猾,我親愛的阿尼莫斯。”德蒙的導師聲音輕柔地說。
“您也不遑多讓,主人。” 一個商人向德蒙鞠躬,深深地,不是向一個法師鞠躬,而是向一個執政官,他是白塔布綢行會的首領,年紀是德蒙的三倍,但他仍然謙卑的就像是德蒙最忠誠的的僕人。
德蒙僅僅是點頭表示他已經接受了這份敬意,自從他成為執政官,他獲得的尊敬與臣服要比他父親和他的長兄更多,那些曾經忽略過他,漠視過他的傢伙們,都心甘情願地匍匐在了他的腳下,聆聽他的旨令,並乖順地依此行事。
他在執政官的桌子後面坐下,這張桌子是由稀有的鬱金香木製作而成的,角上奢侈地鑲嵌著金子,硃紅色的正面嵌板上雕刻著孔雀與獅子,前者是晨光之神羅薩達的象徵,而後者則代表著他們的諸侯領主,德蒙一邊考慮著何時可以替換掉那隻讓他厭惡的孔雀,一邊在桌後的高背椅上坐了下來,這把椅子與桌子有著同樣的材質並且更加精美,可惜的是坐起來並不怎麼舒適——雖然有著填充著羽毛的天鵝絨椅墊,但椅背實在是太高了而且雕刻過於繁複,當你坐得不夠端正的時候它們會戳刺你的背。
也要調換掉這把椅子,德蒙想,事實上,他想要將整個房間的裝飾都調換掉,它很容易就會讓別人想起前一個執政官——也就是他的父親,雖然他很不稱職——無論是作為官員還是父親。德蒙會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佈置整個房間,他有設想過用秘銀符文板掛滿整個房間的牆壁,或是把它們藏在桃花心木的地板之下,表面覆蓋絲毯,在三角櫥和多層櫃裡陳列魔杖與卷軸,在窗戶與門邊擺設魔像……隨即他晃了晃腦袋,不,那不是一個執政官的房間,是一個法師的房間,他或許可以少少地弄上一點魔法用具,但不能讓它的特色過於鮮明。
但他可以為自己建造一座塔,在他還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得到這個位置之前,他最好的設想也不過是強迫安東尼奧法師回到他父親的莊園裡,然後自己去佔據他的塔,但現在,他可以有自己的塔——在德蒙有權翻閱這些卷軸與文書之前,他從不知道白塔竟然這麼富有——過境稅、集市稅、交易稅、人身自由稅(在一個農奴獲得解放時)、遺產稅……發生戰爭與瘟疫時繳納的戰時稅與疫病稅……以及特許狀和專賣權證——剛才布綢行會的首領就是來求得一份猩紅呢絨的專賣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