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峴莊的來意老頭子也多少明白,是想咱們毅軍南下,去穩住直隸局勢的——現在那裡亂的邪性。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麼蛾子!老頭子的打算,也不瞞著你。君子絕交,不出惡語。徐大帥我毅軍是跟定了,可劉峴莊也是為的正事來,老頭子準備給他留幾千兵,讓他帶回直隸,也全了幾十年君臣名分,還有這麼些年的朋友之意!
這幾千兵,他日徐大帥北上,再不會和禁衛軍兵戎相見!留下來的人老頭子都交代好。真到那一天,一看到禁衛軍的軍旗,就脫號坎放兵器,絕不會對禁衛軍一刃相加!
什麼話,老頭子都從心裡倒出來了,袁老弟體諒也罷,不體諒也罷,我就這麼個老丘八脾氣,一輩子不討好。為了求心安,也知道傷了大帥的關愛之情,到時候,老頭子去江寧跪門,去請罪!袁老弟,再等幾日罷!“
這一番話說出來,讓袁世凱再多的話也不必說了。宋慶七十多歲的人了,真老糊塗了不成?所謂留幾千兵給劉坤一,他難道不知道大帥現在就是想把直隸的所有兵馬都掏空麼?到時候兵給了人家,怎麼擺佈就隨著別人了,原來軍官一換,當兵的還不是在哪個營頭都吃餉錢。多了幾千兵給劉坤一,到時候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變數來!
鼎革在即,從龍之臣都在力爭上游,這個時候都在爭著建功立業。宋慶他自己非要自疑于徐一凡,非要將這兩萬毅軍子弟在徐一凡心中打入另冊,他袁世凱有什麼辦法?
這等一輩子帶兵的老丘八,心裡打定了主意,那是說服不來的……全君臣之意,顧朋友交情,不是在這即將天翻地覆的時刻!
這等軟釘子碰下來,袁世只有無可無不可的接受,這些天就在綏遠閒晃。宋慶對他們的招待那是沒有話說的,就差將自己行轅讓出來了。毅軍也在開始發放安家費,置備後勤縱列,僱募民夫,也在開始做著開拔準備。毅軍軍官,宋慶也不禁止他們和袁世凱交遊,這些天,袁世凱的筵席都吃不過來,不是這個總兵做東,就是那個提督設宴。這些毅軍軍官對袁世凱討好的很,什麼心裡話都朝外面倒。無非就是詢問直接在徐一凡手底下當差有什麼竅門,有哪些忌諱。
大家夥兒也忍不住朝外倒苦水,老軍門經歷了那麼多讓人寒心的事情,怎麼還對朝廷不死心?那個朝廷,這年多來,乾的是人事兒麼?現在不知道哪些傢伙命苦,要被軍門留給劉坤一,下半輩子,就算是毀了!可是大家夥兒都是老軍門帶出來的子弟兵,毅軍從淮軍旁系分支一個營頭,在口外苦寒之地,被宋慶一把屎一把尿,拼著老命拉扯到現在這麼大。大家夥兒又怎麼好違背老軍門的意思!
這些天,綏遠城就在這樣人心擾攘的氣氛當中過去,袁世凱的態度不冷不熱,只是冷眼旁觀,毅軍軍官心思紛亂,而宋慶卻始終像一根老樹根一樣又臭又硬,誰的建言都不聽,只是倔強的按照自己意思行事。
直到劉坤一被刺的訊息傳來。
“什麼?劉大人被刺?”
袁世凱驚的幾乎打翻了手中茶碗。他是匆匆被宋慶戈什哈請到轅門議事。一到就發現氣氛不大對頭,宋慶麾下有頭有臉的軍官幕僚,全部齊集,穿著正式的衣服。人人臉色古怪。有的是又驚又怒,有的是又懼又怕,有的是暗中竊喜,而在一身朝服,端坐正中的宋慶臉上,卻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涼!
劉坤一,這位湘軍末世老將,竟然在趕來宋慶這裡的途中被刺殺,隨行隊伍,只有幾名戈什哈冒死衝出,直奔南口附近的官署,這訊息傳到北京,經過確認之後,又被有心人傳佈到了整個大清。朝廷緊急召回直隸擎天保駕的這根頂梁大柱,竟然倒了!
雖然北京城還有那麼多的王公親貴,光緒又親自簡拔了譚嗣同這等清流賦以重責,準備重新整理改良,和徐一凡掰掰腕子。可是在天下人看來,朝廷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