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做一位良家婦女,衛小姐卻反唇相譏,說《朱子家訓》也是信得的,叫大家不睡覺,早上五點鐘起來掃地,那純粹就是瘋了。這家長氣得快上吊,就說幸虧你不是我女兒,你若是我女兒,一定要你好看,衛小姐則兩隻手一叉腰眼珠子一瞪,說本小姐今天就吃點虧,當你一天女兒,看你也翻不了天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叫鄭校長都大跌眼鏡。那位同學的老爹不計後果真把衛楚楚小姐當成了自己女兒準備用拳頭教訓,誰知他的巴掌還沒到達衛楚楚的面頰,自己肚子就先痛了起來,他昏天黑地的一屁股坐到地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看清衛小姐那笑嘻嘻的一張臉。不是有人幫忙,打架這回事,衛小姐從來就不會讓別人代勞。大戶人家大多崇文不尚武,但這事到了衛家卻調了方向。衛家自衛震祖父入仕滿清做的就是武官,雖沒能擋住洋人的槍炮,但對付鄉民造反那還是不在話下的。衛小姐秉承著父輩的優良傳統,來對付這個賣蠟燭的小商販子那還不手到擒來,她心裡可沒啥長輩晚輩的概念,這會兒她覺得自己正在挽救受壓迫被欺侮的女同胞於水深火熱,可不知道有多偉大。
蠟燭店老闆捂著劇痛不已的腹部在操場的大庭廣眾之下大哭大叫,一把鼻涕一把淚深切控訴當今世界世風日下國將不國——你瞧這小女人家也敢朝大老爺們動拳頭那不是造反是什麼。他一激動就把學校操場當作了捍衛禮教王道的戰場,說出了全體學生家長應該聯合起來讓自己女兒集體退學的話,鄭校長再無法坐視,只好出面。可在她眼裡,學生家長得罪不得,學校大股東衛震就更加得罪不得,處理此事的方法也不過是立刻把衛少爺找來。
“一百塊,”衛楚恆還沒聽完這事的始末,就頭重腳輕地對校長道,“一百塊醫療費,一百塊面子錢,給他二百塊,叫他閉嘴。”
之後他等了五秒鐘,見校長還沉吟著沒接話,於是又新增一句:“回頭我給大哥打個電話,今年油鹽柴米紙筆墨紙硯都漲價了,應該把捐助的款子提高兩成。”
“二百塊……”鄭校長仍舊沉吟著,“好吧,潘老闆那頭,我去說。”
處理好此事,衛楚恆走出學校,便碰到俞志銘迎面而來。兩人來到茶樓,各自唏噓。俞志銘喝著茶以漫談的語調說起教師職業,處處頭痛;衛少爺聽著這學校裡的事兒聯想到妹妹惹的麻煩,也是頭痛如裂。兩人喝了一陣悶茶,這時俞志銘提出不想幹老師而想改去當新聞記者,衛少爺也就很衷心地點了頭,答應幫忙。俞志銘又問起他因何去金陵女中,衛小姐怎麼啦,衛楚恆長嘆一聲,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幫大哥花出去了兩千塊。”接著說起妹妹在學校的荒唐事。俞志銘倒是聽出了興趣,倒是不悶了,還不住追問細節,又豎起大拇指誇她是向封建勢力開火的鬥士。衛楚恆聽得更是頭痛,不耐煩道:“什麼鬥士,典型的胡鬧。唉我說志銘,你莫啥事都往封建的腦袋上套好不好。以楚楚的話說,你是不是瘋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章(14)
“胡說。共產主義是全人類大同的崇高理想,跟瘋有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衛少爺自上回在上海與那曲老師匆匆一晤,他就斷定了那是個興風作浪的傢伙。衛少爺那天是抱了交朋友的態度請他吃飯,那傢伙不領情也罷了,還羅嗦什麼“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真不知“朱門酒肉臭”關他姓曲的什麼事,“路有凍死骨”又關他姓衛的什麼事。一想起這事,衛少爺的頭馬上不痛了,倒是生氣了。
不料俞志銘興致頗高。
“我不是說你啊衛楚恆。”瞧又來了,也不知這個俞志銘哪根筋兒不對,去學這樣的口氣跟人說話。“你呢青春少年身強力壯而且文武兩全,這個男兒本色就應該立下凌雲壯志報效國家,可你呢,成天混跡在脂粉堆裡,成天對著紅顏知己,你不怕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