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出足尖,稍稍碾了一下那片鹽鹼地,喃喃道:“大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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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距離那一處河谷,已經有一段距離了。
青海湖就在眼前,一片明鏡般的湖面廣袤無垠,清清楚楚地倒影出了藍天白雲。細白的鹽粒灑落在青湖岸,四周圍一片陰陰的涼。太平搓起一片草葉,放在舌尖嚐了嚐,忽然笑了。
她輕聲說了一個字:“善。”
走在前面的蕭晊忽然回頭,噌噌噌地跑了過來,湊到太平跟前問道:“你發現什麼了?”
自從他轉任鄯州參軍以來,太平三天兩頭就會給他一場驚喜,而且經常是喜大於驚。這回吐蕃大軍從鄂拉山繞道青根河,過大非川,從青海湖畔長驅直入鄯州,著實讓他愁了好幾天。
太平皺眉,不動聲色地退了半步,道:“鹽。”
“鹽?”少年郎側過頭望她,表情頗有些意外,“剛才我聽見你說,這裡是一片鹽鹼地,所以唐軍難以取勝,也是因為這個‘鹽’字?”
太平遲滯片刻,才慢慢說道:“這是原因之一。”她用足尖碾了一下青海湖畔的鹽粒,才又繼續道,“你們看,青海湖岸邊還算有些綠葉應景,但在大非川——就是我們上午去過的地方——及目所見,一片荒蕪。唐軍從鄯州一路前往大非川,其實已經是兵困馬乏;再加上週圍都是鹽鹼地,唯一的青海湖水域也是鹹水,你們說,將士們會不會水土不服?”
少年責備地望了她一眼,有些不贊同的神色:“不在大非川打,難道要在鄯州打?”
潛臺詞就是要打也要在大唐國土之外打,斷不能讓戰火蔓延到隴右十八州。
“不是要在鄯州打。”太平慢慢地說道,“我剛剛不過是在推測,當年薛將軍戰敗的緣由。”
少年嗯了一聲,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凝重:“所以呢?”
不能在大非川打,因為唐軍水土不服,有很大可能性會戰敗。
更不能在鄯州打,因為戰火一旦蔓延到大唐境內,就很難再平息了。
“哎哎。”蕭晊有些不滿。明明他才是上官,卻被那兩個傢伙給無視了。
太平捏起一撮細小的鹽粒,慢慢說道:“蕭參軍說過,吐蕃大軍會從剛才那道河谷經過,然後才會從大非川繞道青海湖,長驅直入鄯州。這個訊息準確麼?”
蕭晊道:“九成九是真的。”
太平笑道:“你說,如果我們將那條河變成鹹水河,吐蕃大軍將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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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胡言!”少年郎駁斥道。
吐蕃大軍從皚皚雪原上一路東進,途中確實會經過一道河谷。而那一道河谷,也確實是百里內唯一的水源地。除非吐蕃大軍不從那裡過,否則他們肯定會在河谷裡安營紮寨。
這是少年郎和蕭晊都贊同的事實。
但……
把那條河變成鹹水河?!
河水是流動的,吐蕃大軍也不會永遠留在河谷裡。就算他們把那條河變成鹹水河,兩天後上游的河水一衝,河水立刻就會變淡;就算他們能源源不斷地往上游加鹽,吐蕃大軍又不會一直留在河谷裡不動!他們有腳會走!只要急行軍三天,就能從河谷離開,長驅直入鄯州,然後瘋狂地報復。
這簡直是個餿主意,餿得不能再餿的主意。
少年郎意欲駁斥,蕭晊卻衝他擺了擺手,靜候太平的下文。
他知道太平不會無的放矢。至少這三年以來,太平從來都沒有無的放矢。
太平搖頭笑道:“你們還記得麼,河谷是狹長的一道。”她用足尖碾著那些鹽粒,在潔白的湖鹽上勾出一道狹長的痕跡,“一旦我們開山裂石,封住河谷的一頭一尾,他們就永遠地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