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虎禪卻到了石上。
他佇立在河心,如一座塑像。
日落西風冷。
極月蒼茫。
暮泣。
然後徐無害發現,沈虎禪所站立之處的江水,漾起了幾褸鮮紅,冉冉的浮升擴染,然後又被流水沖淡。
那當然是沈虎禪的血。
——他受傷了?!
孟頂頂卻沒有傷。
他只摸了摸頭頂。
他們位置互易,孟頂頂變得跟徐無害和蔡可飢站得極近。
所以孟頂頂有沒有受傷,他們看得極為清楚。
他們可以肯定孟頂頂沒有受傷。
他只是忽然間,似是蒼老了許多。
“我知道沈虎禪名聞天下的有‘不惑之刀’,沒想到還有‘逾矩之掌’”孟頂頂拍了拍頭頂,道:“如果你不是留了手,我這顆頂上西瓜,恐怕就成了一堆和稀泥!”
沈虎禪人在江上,衣袂翻飛,並未言語。
“你手下留情,可是我以為你要取我性命,所以毫不客氣的出了刀,”孟頂頂漸漸又回覆了笑容,笑意先自皺紋間漾起,“我的刀大名鼎鼎,一向都不空回。”
他頓了頓,又道:“連你也不例外。”
沈虎禪沉聲道:“你的刀法要比刀更好。”
“一個人刀法好,用什麼刀都會變成好刀,只有在兩個人刀法都同樣好的時候,好刀才會派上用場。”孟頂頂笑意更濃了,“但你沒有出刀。”
沈虎禪道:“我不想出刀。”
孟頂頂道:“為啥不出刀?”
沈虎禪道:“我不必出刀。”
“你不想殺我?”孟頂頂道:“定是你認為不必出刀就殺得了我?”
“我如果要殺你,的確不必出刀,”沈虎禪道:“我為什麼要殺你?”
孟頂頂道:“因為我擋著你的去路,一個真正的刀客,遇神阻則弒神,遇佛阻則弒佛,人鬼不留,無親不認,這才能成為真正的刀客。”
“在我眼中:你根本就沒有擋著我的去路,而且,你要擋也擋不來。,”沈虎禪道:“如果我斬殺了你,豈不是太看得起你了?而且,一個人非要刀下無情始能成為刀客,而且是刀的奴隸,只有刀下留清的人,才是真正控刀在手的主人!”
盂頂頂沉默了半晌,忽道:“謝謝。”
沈虎禪道:“何所謝?”
“一是謝你掌下留情,不殺之恩,”孟頂頂道:“二是謝謝你給我的意見,那對我實在很管用。”
他臉肌一抖又笑道:“你的‘逾矩之掌’,成就恐猶在‘不惑之刀’之上。”
“世上既有規矩,便有逾矩”沈虎禪道:“人可以按照規矩把事情辦好,但只能在破壞規矩再作重建裡才能把事情辦得更神妙。”
孟頂頂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可惜你仍做錯了一件事。”
沈虎禪道:“說的對本來就不一定也做的對。”
孟頂頂道:“你不殺我,恐怕是一大錯事。你已為我所傷,我只要把你三人一併格殺,我敗在你手下的事就天下無人知了。你說是不是?”
沈虎禪啥也沒說,只說:“那好,請,請,請,請請請。”
孟頂頂不笑了:“你真以為我不敢;。”
沈虎禪道:“不是不敢,而是不會。”
孟頂頂道:“不會?”
沈虎禪道:“你要是會幹這種事,就不是‘大名鼎鼎’了。”孟頂頂跺足長嘆道:“罷,罷,罷,你們就幫個忙,快走吧。”
沈虎禪遙向他一拱手。
就就在,驀地,水裡激出一道水花,捲起一柱奇浪,在夕暮裡幻化彩麗萬端,直罩向沈虎禪,。
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