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晚餐後卡米爾又帶他參觀了自己的畫室。
這裡陳列著卡米爾所有的作品,其中一幅畫尤其吸引人,它在畫室的最中央,很大很清晰的一張人臉。
潘紅升幾乎第一時間猜出,這應該是卡米爾的母親。
因為那眼睛留露出來的善良,甚至有些軟弱的性格,跟卡米爾一模一樣
這個女孩子長相跟其父很像,但是性格和神韻卻跟母親別無二致。
對於自己的判斷,潘紅升卻始終繞在嘴邊不敢說出來。
因為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幅畫,這個人在女孩心中的地位很沉重。
“你猜的沒錯,這是我母親。”
對方卻一語道破他心中的疑竇:“每一個看過這幅畫的人都沒有負面意見,甚至有人曾經提出來用巨資買走她,但你覺得我會賣掉嗎?”
潘紅升感到女孩語氣裡含著深深的憂傷,看來母親這個詞在她的心裡是個感嘆號,就像父親這個詞在自己心中是個問號一樣。
卡米爾的母親,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就跟父親離婚了,兩人分手幾乎沒有跟年幼的她哪怕是打個招呼,母親就生生的在生活中被抹去了。
跟潘紅升不一樣,這種中途消失的雙親,最讓人柔腸寸斷。
潘紅升在小時候看到其他孩子們在父親寬厚的胸膛裡撒嬌,卻只有羨慕沒有懷念。
因為他從來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所以不懂得憂傷。
跟一生下來就是瞎子的人一樣,他不懂得那種別離的滋味。
而卡米爾則是一個後天失明的人,她知道了母愛的溫暖,美好和寬廣,但有一天卻突然失去了這最寶貴的財富。
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就是給你光明和燦爛,讓你充分知道這個世界的美麗和絢爛,最後再把一切都奪走。
潘紅升一隻手突然放在了卡米爾肩頭。
法國女郎都是大骨架子,兩人的身高差不多,當卡米爾的嘴唇送上來的時候,潘紅升不用踮腳也不用低頭。
他欣然接受著對方這一吻,但是心情已經跟吃飯時完全不同。
“嗨!你們怎麼在這裡?”老特魯尼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他一隻手夾著煙醉醺醺,看來剛才的晚餐上他喝了不少。
這種人招待客人都可以自己喝醉,看來是真正的癮君子。
有的人把飲酒當成是一種武器和外交手段,有的人是真正嗜酒如命。
潘紅升微微皺了皺眉,因為對方渾身的酒氣即便用濃烈的香水味遮蓋,還是無濟於事。
“怎麼了這是……現在年輕的姑娘小夥子不是都喜歡去臥室談事情嗎……”老特魯尼明顯是有幾分醉意,但又像是一種別有用心的試探。
“爸,您出去好不……”卡米爾眼睛地垂下去。
“我告訴你,卡米爾!不要再這樣跟我說話!”老特魯尼突然發怒了:“我再跟你說一遍,我是你的父親,我供給了你一切!你的一切的一切!你沒權利對我用這種態度!我跟你說了,把那幅畫賣掉!我的生意夥伴約瑟夫先生說了好幾次了,我不可能得罪他的!”
說完他氣咻咻的離去,臨走摔下一句話:“明天下午三點,人家來拿畫!你若是不同意,請搬離這座房子。”
潘紅升瞠目結舌的看著這對婦女反目成仇,居然還當著他這個外人的面!
一般法國人都是很注重自己**的,這種情況下把自己的家事暴露在外人面前……簡直有點匪夷所思。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父親。”卡米爾面無表情的冷笑一聲。
她的反應似乎很平淡,沒有想潘紅升想象的那樣大哭大叫。
看起來這位父親的這種過分行為,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女孩已經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