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長的手指,無不體現著一個當代農民工的質樸和善良……
在這裡,我唯一搞不懂的是為什麼在他的口袋裡會有如此修長細白的手指……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兩隻手明明都搭在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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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我的腦海裡驀地閃過一個聲音。
與此同時,我血液中的“腎上腺素”激增。在短短的零點幾秒鐘時間內,我便已經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反應導致的直接後果,比如:心跳加速、呼吸緊張、瞳孔放大、手腳冰涼,同時還隱隱約約地總是想去廁所……
按照生物學的解釋,這種本能的條件反射源自我們遠古祖先的遺傳——當年在他們赤裸著身體、吼叫著從樹上跳下來追逐野獸時;或者當他們被野獸追逐,吼叫著又爬回樹上時,在很大程度上都要仰賴這種“激素”維持動作的靈活和反應的快捷。無疑,這種奇妙的腺體因大大提高了我們祖先的“生存指數”而為人類的延續和發展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可如今對於我們這些已不再需要捕獵獅子或犀牛做晚餐的“文明人”來說,它的作用似乎就只能是讓你顯得更加緊張愚蠢和無所適從。
為了緩解情緒,我開始輕輕抖動自己的雙腿。同時為了區別於普通的顫抖,我還曾試圖哼出一些聲音來表現鎮定。只是由於當時喉嚨裡過於乾燥,那些歌聲才被集體扼殺在了胸腔裡。
其實從純粹的技術層面上講,我並不應該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在大學裡,我幾乎犧牲了所有可以跟女孩子花前月下的業餘時間,苦練了三年跆拳道。並且在先後摔斷了尾骨和在對打練習中被對手打斷鼻樑後,順利透過了黑帶二段的國際考試。我一直以為,自己無論如何都算得上一個勇敢的人。為此,我甚至還一度渴望著能遇到個把壞人來驗證一下過往的修煉成果,沒有想到第一次遇到一個真正的小偷竟會表現得如此不堪……
花了很長時間,我才為自己的緊張找到了依據——我的教練曾經跟我說過,一個勇敢的人和一個懦夫在面對危險時同樣都會感到害怕,不同的是前者知道如何去控制。為了證明自己仍然是個勇敢的人,我開始試著調整自己的呼吸,並且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對手——
說實話,這個傢伙和我心目中那種獐頭鼠目的小偷完全不同。他長得白白淨淨,個子清瘦單細,甚至還有幾分文弱;由於角度的關係,我並不能完全看清他的相貌,可是單從衣著和髮式上看,他也應該算是個有品味的城市人。特別是他那幾根纖細的手指,如果換在別的場合,很容易會讓人當成那種在音樂大廳裡穿著燕尾服彈鋼琴的人。
透過這番觀察,我又重新樹起了信心。根據多年的經驗判斷,即使是憑藉蠻力面對面地打鬥,我也可以輕易戰勝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對手。更何況哥們兒還可以搞個襲擊……
我覺得自己真的十分幸運——沒想到頭一次“見義勇為”就給我鑽了這麼大一個空子。我悄悄活動了一下手腕的關節,仔細盤算著具體的出手時機和進攻路線。出於宣傳方面的考慮,我還抽空想了一下事後在接受群眾們的歡呼和記者採訪時該以怎樣的表情說:“感謝我的父母,感謝社會,感謝學校對我的栽培。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深深地吸足一口氣,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在這樣關鍵的時刻,汽車猛地一個剎車,害得我險些趴在前座那位大爺的禿頭上。然而也正是這關鍵的一晃,才讓我瞥見那小偷身後一個狠呆呆的中年男人正在竭力掩護著他的動作。我的心頭一顫,一下子想起早先曾經聽人說過:現在車上的小偷往往都是成群結夥,他們上車時都會裝做素不相識分散在車廂裡。一但有人被發現,其餘的幾個就會出來幫忙……
情勢似乎在瞬時間便發生了逆轉——在北方八月暑氣蒸蒸的車廂裡,一股涼氣開始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