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不肯再讓自己去犯同樣的錯。
他相信容謙,相信他,絕不會傷害自己,相信他,就算暗中查探自己的一切,也是為著保護幫助自己。即使對於這些,心中十分不快,但也堅定地不想追究,不願計較。如果容謙一定不願他知道,那麼,他就不去過份探究,這是他對容謙地尊重。
然而,這一次出兵秦國的事,干係太大了。兵戈之舉,國之大事,在這種事上,容謙仍然這樣不肯坦白,這讓燕凜既感痛苦亦覺為難。
在私人感情上,即使明知事情另有內情,燕凜依然不會懷疑容謙的判斷和誠意,在涉及他自己的私事和私情時,容謙適度的隱瞞,他可以隱忍,接受,包容,不在意,但事情關係國家,他就決不能單憑個人的感情來做取捨。
是否出兵秦國的問題,雖沒正式公開過,但在無數次和心腹的商談中,基本國策早已定下,而相關的準備也早在進行,已經投入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又豈能在沒有足夠理由下,說停就停的呢?
私底下,他早就數次召見幾位重要統帥,做出了足夠的表態和叮嚀,現在停止這一切,不止他自己心裡過不去,怕是對那些軍中重將也說不過去啊。
一念及此,燕凜心中直如烈火焚炙,對容謙也忍不住有些隱隱埋怨。容相,為什麼,為什麼?我都那樣求你了,你還是不能對我說明白。我……就這樣讓你信不過嗎?
想到容謙的假言推託,想到自己的激動詢問,想到最後自己把所有的為難,所有的苦處都攤開來,只求容謙能給他一個明白,讓他可以心甘情願結束這一切的籌劃,而容謙始終只是一口咬死,單純是對秦旭飛和方輕塵感興趣而研究這一切,最後,只能不歡而散的局面,燕凜就覺心裡痛得難受。
本來是很好的,本來一切都那麼讓人輕鬆快活。
他們坐在一起,分吃同一只果子,說著心裡的話,回憶著那些逝去的時光,自重逢之後,從來沒有這樣融洽自然過,然而……
燕凜胸中鬱郁難舒。
樂昌的勸告。給了他勇氣和力量,讓他敢於去嘗試面對,敢於去說出自己想要說地話。他從來不曾這樣努力過,如此迫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如此努力地克服心中的所有障礙。
然而,那個人聽到了,微笑著,似乎接受了,明白了。最後,卻還是沒有給他一句實話!
燕凜閉上眼,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直一直,他都知道,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容謙,最思念的人是容謙,最虧負的人是容謙。然而,在容謙心中,他燕凜又是什麼人呢?
是他教導的弟子,是他帶大的孩子,是一個任性胡鬧,做錯事的糊塗傢伙。
他當然也是愛惜他,喜歡他,願意保護他。並且從不會真地怨恨他的。
但是不是,就僅僅如此了呢?
將近三年的分別,將近三年的思念。將近三年,日日夜夜噬咬心靈的折磨,那個其實一直就在京城內外,一直就在他附近的人,是不是也是一直就那樣。遙遙看著他,有著適當的關心在意,但也僅僅只是看著。
相逢以來。
多少失態,多少無措,多少慌張,多少可笑的行徑,自己回想起來,這都不象是那英明神武的大燕皇帝會做的事,會說的話。
而那個人呢,似乎卻總是那樣,柔和地微笑著,包容,接受。
不相見,就隱在暗處悄然凝望,相見了,也不見得有多少激動。國公之位也好,不能回朝也罷,他都從來沒有在意過。
見與不見,並無區別。是否得到補償,是否仍然被猜忌,對他也都沒有什麼不同。
一直一直,他不曾激動過,不曾失態過,不曾拒絕過。
燕凜的臉色,一點一點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