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盈心中暗暗揣度著王太后話中內容,想著怕是近日裡田蚡來向王太后告狀了,大約那看著就驚人的塑像也是。
要知道王太后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又懶倦不大樂意自己去謀劃分析事兒的,若是相關前朝事兒,多半就是田蚡來告的。
「我聽說這一陣兒黃河決口淹了許多地方,許是舅舅也為這件事煩惱著,所以才抽不出空來看望您。」
曹盈柔聲為劉徹解釋,又暗暗將話題引向治水,想看看王太后對這件事兒知道多少。
王太后哼了一聲,勉強算是接受了曹盈的說法:「事兒多也不至於連見我一面的時間也抽不出啊,不過確實是政事重要,罷了罷了。」
她表情略舒緩,用不在意地口氣講起了黃河決口的事:「水患這事兒我早先聽田蚡講了,不是已經派人去治了很久了嗎?要是這批人不得力治不好,就另換一批去。」
聽她的口氣就知道她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因而多半也不知曉這件事到底牽涉田蚡了什麼。
曹盈明白沒法兒從王太后這瞭解到更多相關水患的事兒了,只得順著王太后的意思與她閒話後宮的嬪妃。
「彘兒後宮中的美人當真是不少,許多的容貌我看了都生羨慕喜愛,先帝都不如他有福。可惜美則美矣,沒一個中用的,連給劉徹生個兒子都做不到。」
王太后悻悻道:「我從前還當是阿嬌的緣故,如今阿嬌倒是安生了,卻仍是沒見這些個嬪妃得訊息。」
念起常往自己宮中問安的劉玥,她到底是又補充了一句:「也就是還能指望衛子夫看看了。」
王太后一起頭開始說,便有些沒完沒了的意思,竟將劉徹新得的美人一一點評了,似是除了這些八卦事她已沒什麼別的興趣了。
想來也是,她已走上巔峰,再也無人攔她前路。
然而曹盈靜靜聽她說著,倒是覺出了王太后的寂寞。
與她同時代的人女人幾乎見不到了,唯一一個仍在長安城可見的,就是往日的盟友館陶公主,可惜後來她們也幾近反目,王太后也不大樂意喚她來。
於是她連個合適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些事兒總不好喚了劉徹的妃子們當面說,劉徹更是不可能閒來聽她唸叨,說與下人聽又太掉份。
從前田蚡無所事事的時候倒是常來她宮中晃悠著與她玩笑哄她開心。
可如今田蚡得勢了,整日裡宅子中都是去尋他辦事的人,也就很少才往王太后宮裡來了。
除非是碰上要尋王太后出面解決的大事來邀她相助。
好不容易碰到自己,她積攢在心中那些八卦事兒便全給傾吐出來了。
曹盈有些無奈地等著王太后傾訴完執茶盞潤唇,判斷了一下時間,劉徹應也見完朝臣了,便輕拍了拍王太后的膝:「外祖母,我去見見舅舅了。」
王太后有些意猶未盡,不過聽她想走也沒有要留她的意思:「行,你去吧,見了彘兒跟他說說,得了空還是往我這邊走走,我又不是吃他的老虎,不就是念叨他兩句嗎。」
曹盈從她膝上下來,聽她這樣說,暗想劉徹怕是見了老虎還要帶著人追上去狩獵,但碰上王太后的唸叨就全無辦法只能煩惱了。
坐上轎子,曹盈正要往劉徹那裡去,就碰上了欣喜往長樂宮來尋她的劉玥:「盈姐姐!」
才一看到曹盈,她就拍著轎輦讓落地,迫不及待地站起來,一副要直接跳下小轎的樣子,嚇得照顧她的奶孃趕緊讓宮人們停下。
「殿下,你這自己跑去還沒有乘轎子快啊。」奶孃勸她的話她根本都沒過耳,剛踩實了地面,甚至都沒站穩,就笑容燦爛地直接跑跳著奔向曹盈。
曹盈見這妮子跑得歪歪斜斜只覺驚心,連忙也下了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