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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又拿出錢包,在裡面抽出幾張百元鈔票放進了他面前的吉他盒中,抱怨般道:「年紀輕輕,就去找個正經工作,別在這挨凍了。」

做的事情看起來像是同情心泛濫的聖母,實際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那並非出自本心不情不願的模樣當真矛盾極了。

可是偏偏讓人生不起厭惡。

若真是鬧出一副悲天憫人的面孔,他大概反而會覺得噁心。

他見過太多人性,太多罪惡了。

手心能夠感受到那杯飲料傳來的股股暖意,那句抱怨如果願意的話,彷彿也可以被強行曲解為恨鐵不成鋼的關心。有多少年沒聽到有人這樣跟自己說話了呢?

在伸手接過她手裡熱飲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彷彿他與這個世界重新有了一絲聯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例子的營養液比心

第100章 第零周目(二)

後來他們漸漸熟識, 小白才知道溫綿只要是看見沿街乞討的就會施以援手,可也是真心瞧不起他們有手有腳不去工作非要來幹這種事。

「那你為什麼看見還要給錢?」

「因為我需要做個善良的人呀。」 溫綿說這話的時候,捧著個甜點杯翹著二郎腿坐在他身旁, 嘻嘻哈哈像是在跟他開玩笑一般。

直到很後來他才知道那日她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曾在三花嶺隧道有過命懸一線的經歷, 當時的消防員因為選擇了先救她而導致了另一個女孩子的死亡,她大概總覺得那個女孩子的死有一半是她的責任。

小白猜測她每年捐很多錢給慈善組織,遇到有需要的人能幫則幫, 或許是為了證明那個消防員沒有選錯,或許是為了讓那個女孩的死變得更有價值。

她討厭虧欠別人,所以才想以這種方式來償還她所謂的債。她的父母似乎還一直以為她因為催眠早已忘記了三花嶺隧道的事。

他和她相識的開始, 是因為人海茫茫裡, 只有她看見了自己。後來漸漸地, 他發現溫綿的骨子裡和他非常相像。

無論表面如何,她和他其實是同一種人。

法官的世界是一片無盡的人心鬼蜮,每一次進入都是九死一生,雖然在這些生死的磨礪間各式技能漸漲, 可越到後面難度越勝, 在那個世界裡所待的時間也越長, 身邊存活的人卻越來越少。

到了後來,他甚至愈發分不清現實與遊戲。

無親無故,無牽無掛。有時生死間出入直到看到溫綿才會讓他恍然自己身在何處。

這個他與之若即若離, 勉強可以算作為朋友的女孩, 彷彿成為了他的錨,是他與這個世界僅剩的最後一點牽扯。

這個人間對於他來說太冷了, 是折膠墮指,是冰天雪窖。只剩指尖一直隱約殘留著最後一絲溫暖,是溫綿遞過來的那杯熱巧克力的溫度。

因為這點溫暖, 小白看著她一路從十七歲走到二十二歲。

若他的妹妹還在,年紀大概也與她差不多吧?是不是也會和她一樣,大四一畢業就被母親拖去相親呢?

那天,小白在中心廣場一抬頭就遠遠看見她一副辣眼睛的太妹打扮,在人群裡顯眼的很,忍不住截住她懶懶調侃了兩句:「你這是打算換風格了?還挺新穎的……」

溫綿在他面前轉了一圈,用著一副馬上要去做點壞事的模樣笑嘻嘻道:「怎麼樣?看著是不是挺倒人胃口的?」

小白以05倍速的動作配合著嘔了一下,引得她哈哈大笑。

據溫綿抱怨,她裝扮成這樣全因她媽強行給她安排了一場相親,得知對方是個超級有名的花花公子,才故意搞成這樣讓對方一眼就明白她並無興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