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
他想起‘思辨說’與‘劍法初探’這兩門課,自己也曾選過,教習先生出了名的嚴厲苛刻。
他想起剛入學時,旁人議論說,‘年紀這麼小啊能結業麼’,最後看著他榮登榜首。
他想起無數個挑燈夜讀的晚上,早起練劍的清晨,登樓遠望的黃昏。
殷璧越從來不是天資最好的天才,但殷璧越比每個天才都勤勉。
記憶如洪水般湧來,往日一幕幕在他眼前飛逝而過。
世事一場大夢。
他經歷了學府三年的喜怒哀樂。從勤學殿裡忐忑不安的入學初試,到放歌縱酒的蘭臺踐行,每一天都刻骨銘心。
直到這一刻,他就是殷璧越,殷璧越就是他。
昨日種種,皆成今我。
心念一動,長劍自鳴。
他腳下的青磚裂開一尺長的深深縫隙。
天盡頭已是殘陽如血。
與此同時,深院槐樹下,一位峨冠博帶的中年儒士微微一笑,
“劍未出而氣先發,善。”
滿院的槐花在風中顫動搖曳,似是呼應他的歡愉。
殷璧越還沉浸在方才的劍意中,那是一種近乎直覺的玄妙。
眼前的景色便須臾間陡然一變。
換成了一方栽滿槐樹的庭院。
時節明明不過仲春,這裡卻已槐花滿枝,空氣中浮動著甘甜的清香。
槐樹下站著一個人,整座學府的主人。
在見到掌院先生之前,殷璧越無數次想過這會是怎樣一個人。
或許大部分人都有這樣的好奇,那站在世間至高處的幾人,該是怎樣的模樣,有怎樣的威勢。
但沒有一種猜想,滿足眼下的情況。
他原先以為先生必是一仙風道骨的垂垂老者,卻想不到眼前人是中年儒士模樣。
那人就立在樹下,有些疲懶的抄著手,像個高門大戶裡的富貴閒人。
就連最為端正不過的峨冠博帶,穿在他身上,也顯出三分散漫氣。
沒有掌門外露的威勢,也沒君煜不可逼視的劍意,甚至連柳欺霜身上武者的銳氣都沒有。
但殷璧越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因為他對神魂強弱有種敏銳的直覺。
眼前這個人十分強大。
是他漫長的閱歷中,罕有的巔峰強者。
殷璧越上前兩步,又恰好保持著持禮的距離,端正的行了個弟子禮,
“學生見過先生。”
富貴閒人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下一秒,這種警惕被放大到極致。
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間如墜冰窟的凍結了!
因為那人笑眯眯的瞥了他一眼,有些遺憾的感嘆,
“你沒能殺的了他,那便算了。”
第11章 學府(二)
殷璧越極力剋制,才不至於讓自己變了臉色。
他恭謹的低下頭,做出受教的樣子。
心思電轉卻面沉如水。因為一絲一毫的變化,都必定瞞不過先生的眼。
‘他’,自然指的是洛明川。
原身是受掌院先生支使才下手殺人?
先生為什麼要殺洛明川?洛明川不也曾在學府讀書麼?
何況以先生的境界地位,有一百種殺死洛明川的方法,為什麼要假手於自己?
能讓一個亞聖暗中謀劃,最終目的只是洛明川麼?!還是……滄涯山?
但是學府中立多年,且與滄涯交情甚篤。據說劍聖與先生,更是至交好友。
還是說,洛明川這個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這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