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笙竟然就說服了宋翰林。
她看著亦笙那張笑意盈盈的臉,猶自不敢置信,“你說真的?我爸答應了?”
亦笙笑,“是呀,我騙你做什麼?”
“可是,你是怎麼做到的?”
“還是將心比心,我告訴他,以你的脾氣,是不可能乖乖聽話就此什麼也不管的,逼得急了,難說你就會偷偷找機會離家出走也說不定,我們又可能總是把你鎖在身邊,到時候,興許會惹出更大的禍事來。”亦笙微笑著說。
宋婉華立刻會意,笑著接了下去,“與其讓我一個人胡鬧,倒不如讓我爸爸幫我是不是?你倒把我剛才的笨辦法化了個巧計,我可要好好謝謝你。”
亦笙搖了搖頭,“你只猜對了一半,宋伯伯對於這件事,是真的無能為力,況且,他有急事要回國的,為了你的事,已經遲了,他只讓我看好你,絕對不要再闖出什麼禍來,只要你沒有太過激的行動,他雖幫不了你,但也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了。”
她沒有告訴宋婉華,宋翰林其實實在是對那幫激進學生深惡痛絕,以為他們帶壞了他的女兒,他原本打算,即便是綁也要把女兒綁回巴黎大學,甚至是回國,只要斷掉他們之間的聯絡就好,又怎麼可能想辦法去救他們?
而她之所以能說動宋翰林答應,除了方才告訴婉華的用她的安危做文章以外,更重要的一點,便是她讓宋翰林相信,關在獄中的牟允恩等人僅憑宋婉華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救出來的,只要她陪在宋婉華身邊務必不讓她做出過激的事件受到牽連,那麼,等那幫學生一旦遣送回國,他們也就自然分開了。而宋婉華即是盡了努力,天意如此,也就再無話可說。這樣,更不必影響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
宋婉華聞言,雖然有些失望,然而這個結果,已經比她最初的所做的打算要好太多了,當即振作了下精神,“沒關係,就像你說的,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會想出辦法的。”
亦笙對宋婉華口中的主義並不熟悉,對於這件事件也只是道聽途說,因此也就不貿貿然去出主意,而是聽宋婉華的意思,配合她的行動。
她們連夜去寫宣傳單,抄錄謄寫,張貼分發,去做演講,去求見一個又一個以為或許能夠幫得上忙的人物,去吃一次又一次的閉門羹……一切一切,忙得不可開交。
宋婉華說,小笙,這個時候,我並不和你客氣,我需要你幫我,我一個人,絕不可能做到,而且,我心裡害怕。
亦笙既對宋翰林有過承諾,與宋婉華本人情誼又是不淺,自然不會棄她於不顧,即便累得要命,仍然盡心盡力的陪在她身邊。
只是,她們所做出的努力,卻收效甚微。
眼見得時間一天一天的溜走,眨眼便過去了一個月,牟允恩他們能夠留在法國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而她們的營救工作卻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宋婉華幾乎要絕望了,這天,她與亦笙從外面回來,將手裡的宣傳頁隨手扔到桌上,然後整個人便重重的躺倒到了床上,連話都不想說。
亦笙見她這個樣子,輕輕擰開了收音機,放出音樂,想著或許能分分她的心,讓她不那麼愁悶。
自己出了房間下到樓下廚房,隨便找了點東西當做兩人的晚餐,她自己亦是累的。
端著牛奶和麵包回到房間的時候,卻見宋婉華已經從床上起身,整個人半彎著腰身,雙手死死的握著桌上的收音機。
聽到開門聲,她抬起頭來,帶著絕處逢生一般的笑意,眼中現出不管不顧的光彩,如同溺水之人,死命的想要抓住他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收音機裡,此刻正在用法語播放著一條新聞——中華民國實權派人物薄聿錚少帥,將於明日抵達巴黎,進行為期一週的考察訪問。
第二十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