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眼鏡子裡自己的眼睛,迷茫而緊張,隱隱透出些恐懼,沒有太多期待和羞澀,轉身出去接電話,她沉住氣,拿起聽筒說的每一個字都鎮定有力。
“我到了!你下來?真想好了?”他的聲音聽上去透著急切。
她沉默了很久,才又“嗯”了一聲。
半個小時後,她換了薄外套,提著回學校的兩個書包告別了爸爸。出門時,抱了抱爸爸的胳膊。
沒下到一層的樓門就遠遠見到等在樹下的永道,手插在外衣口袋裡,早春的寒風吹亂了他的短髮,只有目光熱力四射。她跑來接了她手裡的東西,什麼也沒講,攬過她的肩,在她臉頰上重重親了一下,又耐不住激動地傻笑起來。
時間是湊巧的,地點是他在回城路上選好的,普華也去過很多次,他獨住的小公寓。
一路上,他們在計程車後座上牽著手,普華始終望著窗外,永道時輕時重撫著她的手背。
到了地方,他帶她去了小區門口的超市,牛奶、麵包、水果都買了一些,一整箱泡麵,巧克力、魚片、可樂、啤酒、毛巾、牙膏這些生活用品也想到了。
最後他放開她的手,自己去款臺結賬,往購物筐裡扔了兩個粉色的小盒子,普華看到了他唇角始終揮之不去的笑意,轉過身假裝沒看到。
快樂是自然的,因為他們正年輕,也相愛,一切看來都是順理成章的。
在進門的腳墊上,他扔了鑰匙上的雙層鎖,拔電話線,把東西一樣樣按部就班放進冰箱浴室才回到客廳。
他用力擁抱著她,嗅著她髮絲裡洗髮水的芒果香氣,用下巴反覆蹭著她頸項裡白皙的面板,觀察她後背上因為緊張起的一個個細小的顆粒。
他很耐心謹慎地親吻她,從額頭到鼻尖,然後是唇角和唇上的凹陷,最後抱起她走向臥室。房裡的吊燈開著,他把檯燈的光線挑的很溫柔,在她企圖抗議時,用手壓在她的嘴噓了一聲,告訴她“聽話”。
於是,她如同一路上那樣默然的承受著,好像試驗檯上的一隻小白鼠。不再是午門那兩個黑暗的夜晚,從頭到尾都是瑩白的燈光下進行的。
他嫻熟探索之前未及的領域,捕捉到她的無措和驚懼,慢慢享受過程的快樂,而她除了疼痛受不住時悶悶地哼過兩聲,從始至終都抱緊他的手臂,望著天花板,最大限度放鬆自己。
性並不是不好,普華從最初的一知半解,到事後漸漸懂了,也不過如此。他可以讓她疼痛,讓她快樂,讓她受不住的顫抖、呻吟、暈眩、疲倦,繼而哭泣。
但除了身體誠實的反應以外,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她了,她也同等加深了對他的信任與依賴。這比什麼都重要,也比什麼都更令她放心。
過了午夜便是情人節,他懸在她身上擋住了燈光,有力衝撞著她柔軟的身體,除了潮湧般的快感,她捕捉到最多的是他的眼神,無時無刻都篤定在她臉上,一遍遍喊她的名字,說愛她。他也同樣的疼痛、快樂、顫抖、呻吟、暈眩,甚至,當他汗溼地重新把她擁進懷裡,她碰到他額頭上滴落的汗,也像是種眼淚。
他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什麼都嘗試過。她始終乖得出奇,乖得讓他心疼,也有不安。
那幾天,永道做過最令普華動容的事是端著反覆熱好的牛奶坐在床畔看著她一口口喝下去,慢慢探過身親她的嘴角的奶漬,嘴裡不忘了保證“以後我每天早上做早飯!”有時半夜她醒來,他握了一把她散在枕上的長髮試著編成辮子,做不到就挫敗地解開再編,她問“怎麼了”,他說“睡不著”,隱隱的又傳來嘆氣聲。
永道從狂喜到害上失眠,一連好幾天都是白天睡,整夜醒著。即使偶爾憩著了,手也要拉著普華,扶在她腰側,禍事索性把她抱到身上,讓她像嬰兒一樣趴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