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囑給我的,有關幸福的廢話,還是那麼惡俗,還是那麼讓我感動。我坐在最後一排靠牆的角落,看見我曾經貼滿拙劣詩歌的牆壁,只剩下乾枯的膠水在那信誓旦旦。而我再也找不回年少時那些優質的悲傷,那一個又一個為你寫詩的下午。那些個下午,整個世界荒蕪到只剩陽光,風,藍天和你的繁華。
那天蘇學布擦黑板,當她擦到夠不到的地方時,竟然一跳一跳地擦。眼瞅著她從講臺中心跳到邊緣,全班人都為她捏一把汗。悲劇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蘇學布從講臺上摔了下來,癱坐在地上哭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們蝸居於最後兩排的男生迅速衝向事發地。悲劇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我被身後發瘋的男生撞到,頭磕在桌角上,血流不止。慌忙之中,李金誠抓起一塊抹布朝我按來。這時搶救蘇學布的男生有一部分迅速撤回,開始搶救頭上綁了塊抹布的我。而我極不情願地被他們按到醫務室。因為我記得,那抹布平常我們是用它擦鞋的。 電子書 分享網站
寫給七個人(6)
在醫務室,蘇學布陪著我打點滴。她很感動地“數落”我,你這麼急幹嘛!我又沒摔著,只是嚇著了。他們都說一群人中你跑得最快。
我想,這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冤枉了。
不過男生們可不這麼好心。好事者把我們激流勇進的一幕描述初中生理衛生的一課,並且說我的頭是自己撞傷的。
我很氣憤。於是我決定追求蘇學布,讓那夥人徹底閉嘴。於是我經常借探討文藝和切磋學習之名約她到公園玩。最誇張的一次是晚上七點多了,我們還在那討論圓錐曲線方程。這時,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孩子經過我們背後,很委屈地捱了一巴掌。他爸爸恨鐵不成鋼,看看人家,放學了還在公園複習功課。你要這樣,早全班第一了!我和蘇學布都對此事表示深深的遺憾,對那孩子表達最真摯的問候。因為我們逃了一下午課在這裡曬太陽,而且正在討論上午那幾題圓錐曲線方程抄誰的。
那晚月光很淡。撒在她臉上的月光絕對比最貴的粉底還好用,因為她鼻尖上幾個可愛的小雀斑不見了。像許多男人一樣,我的手最後還是遊移到她胸前。只不過我停了下來,揪住她外套的拉鍊,看著她羞閉的眼睛。她感覺到了我的手停在那裡,猛然間睜開眼睛,發現了虎視眈眈的我。她的表情,很傻很單純。
這時我用力把她的拉鍊往上一拉,很瀟灑地說,天冷了,彆著涼。不早了,我們走吧。說罷,我起身跑了。
操場周圍有一塊花田,那裡種著我們不知道名字卻美麗異常的花。靠近圖書館的地方又連著一片三葉草,微風吹來,微紅*,很是好看。我經常蹲在它們中間,假裝在看書。那時黑板開始出現一些逐漸變小的數字,每個人心裡開始出現一些逐漸變大的不安。有時,我躺下來,聞著花香草香,我會覺得我是它們的一部分。我看著天空,才發覺原來只有謙卑而平靜地仰視才能看到更大的天空。我告訴了蘇學布。他望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寫試卷。
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我們第一次開始厭倦對方。我們試圖彌補,卻深感力不從心。我們不被祝福的感情被過往的錯誤和所謂的未來包圍,不攻自破。
可是那天她摔傷了手腕,我還是心如刀絞,還是沒忍住心疼的淚。她坐在我車子後座,把臉貼在我背上,安靜得讓人傷心。我說,我們不分手了吧。她說,你是疑問語氣還是陳述語氣?我笑了,心裡除了心疼再也湧不出別的東西。路上的燈火閃閃爍爍,她的淚洇溼了我的脊背,深入肌膚,涼透脊髓。在她家樓下,我抱著她說了好大會兒有關幸福和未來的話。她只是像以前一樣,調皮地撅撅嘴,說,除非我不喜歡你了,否則你不能不喜歡我。
我想,她說這話時,一定沒注意到她爸媽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