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人是誰？他的臉頰被篝火一照，分明便是孫勇方才看到那名消瘦少年。

且說孫勇順著小徑奔出幾近一里，卻哪裡看得到什麼少年影蹤？心下暗忖：“這小徑兩旁林深葉茂，說不定那少年已從旁道逃走。這麼個荒村，怎地獨剩了一名少年在此，當真怪奇。”肚下飢餓，便不再追，折向原路返回。拐過幾個彎，忽地瞧見路旁有個岔道，方才一心追那少年，竟兀自沒有留意。藉著月光稍加打量，只見路口的葉子上粘有破掉的蜘蛛網，顯然不久前有人經過。當下心念一動：“難道那少年是從這條路逃了？”便小心翼翼跟了進去。小徑裡枝葉繁茂，月光難以照入，是以十分陰暗。如此走了一盞茶功夫，忽地豁然開朗，來到一片草地。月光灑在地下，給草木樹石灑上了層白光。孫勇留意到對面有個白色物體，粗粗估算有一人高，像個巨大的蠶蛹，只是隔得太遠，看不分明。走近細細一瞧，登時瞳孔放大，倒抽了口涼氣。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八話　劍裡劍外術難開

孫勇萬萬沒有料到，那個白色巨蛹裡面裝的竟然是狐肅的屍體，當下又驚又悲，跌坐在地。只見那白色巨蛹將狐肅的身體團團包住，只留得個頭顱暴露在外，月下甚是詭異。孫勇悲道：“這類方術前所未見，莫非來自秘門，怎地如此殘忍！”巨蛹質地酷似毛髮，觸感略顯粗糙，刀割火燒，都無法造成明顯破壞，而且性殘嗜水，狐肅的體液幾乎全被吸乾，整張臉全部坍陷，就剩一張枯皮，死狀慘不忍睹。

孫勇顫抖著伸出兩指，撐開狐肅眼皮，不由又是一驚：“瞳仁之上竟然覆蓋一層晶狀濁物！”但凡生前遭受過極嚴重的幻術者，瞳仁上必有此物。孫勇暗道：“看這濁物，右衛長不但中了幻術，且可能有過瞬息失明。”

幻術較之秘術，熟習的方士要多得多，在方士搏殺中亦經常使用，並不是甚麼稀奇的方術。但狐肅身中幻術而亡，卻比中秘術更叫孫勇驚駭。原來，狐肅不但是金行衛右衛長，還是“幻術世族”狐門百年來少見的天才。列國方士間有一諺廣為流傳：“狐門不幻，巫雲不犯”。說的便是，對付狐門千萬不可使用幻術，否則便是以短擊長，自取滅亡；至於後半句，指的自然是魔教巫雲教，言下告誡列國方士，莫要輕易冒犯。孫勇心道：“右衛長究竟是死於幻術還是秘術，眼下尚不可知，但這世上竟有方士能以幻術擊之，著實難以置信。”　孫勇眉頭蒙上一層陰影，轉念一想：“拋開蠶蛹不提，單論幻術，能使右衛長致幻者，極有可能也是出自狐門一族。”

孫勇決定連夜趕回楚方營，將狐肅死訊密報方主。狐肅的屍體本當一併運回，只是暗夜趕路，揹負個巨蛹頗有不便。還是先回方營，再將人來運屍回去更宜。當下也顧不得飢餓，緊了緊腰帶，施展上乘輕功，向著楚國方向縱躍而去。

夜色籠罩，稀星點點。楚方營守衛亮起火把，正自往返巡視，忽聽得營外樹林中有窸窣聲響，厲聲道：“來者何人！”

霎那間數十束火光一齊照向那樹林。未幾，林中躍出一人，身形瞬間被光亮籠罩。

“孫左衛長！”

一名戍衛認出火光下那人，正是金行衛的左衛長孫勇。金行衛在方營中地位顯赫，孫勇身為左衛長，方營中大小方士對之自然禮遇有加。戍衛想起日前金行衛十餘名方士出營，今夜卻只有孫勇孤身歸來，心裡不禁暗自疑惑，但想到自己不過一介戍衛，位卑言輕，自然不敢多問。孫勇面露急色道：“勞煩小兄通報方主，金行衛左衛長孫勇有要事稟報。”

孫勇從商於趕回楚方營，一路施展上乘輕功，片刻不歇，返方營時還是誤了子時。此刻方主早已就寢，戍衛便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替孫勇通報。小個子戍衛面露難色道：“不瞞孫左衛長，方主連日操勞，多夜未寢，今日方才稍歇。眼看再過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