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本是文人雅士論經講學、修身養性之所,應該是充滿了濃郁的書卷氣息。此時,我所站立之處,正是素有大才子之稱的靜王軒轅玉澈吟詩作畫之所,紙墨之香本因更濃才是;然而,還不曾貼近緊閉的房門,一股酒精的燻臭便撲鼻而來。近幾日惡訊連連,我的耐性已經快要消磨光了,外間已是如此,房中的狼籍就可想而知。看到此番景象,也不待人通稟,我直接敲響了書房的木門。
一下,兩下……在猛敲了十數下之後,屋中終於有了響動,連串的磕碰翻倒聲叫屋外的一干僕役聽得是心驚不矣,惟恐王爺出了什麼閃失。而我卻是將心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滾——!”軒轅玉澈在屋中發出一聲嘶吼,“本王早有吩咐,誰……誰也不,不見!本王什麼人都不見!”吼聲響徹府院,身後的僕役皆有些瑟縮。
“軒轅玉澈!”我終於忍耐不住,也在屋外怒然叫道;“快開門,我是慕容婉欣!我現在就要見你!立刻!馬上!”
怒聲過後,是長久的寂靜。
“婉……欣……”輕微的呢喃過後,彷彿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書房中再次重複了先前的連番聲響。又過了許久許久,幾乎有月餘不曾開啟的房門終於在眾人面前露出小小的縫隙。
雖然縫隙狹窄,卻足夠讓我看到屋中人的狼狽與頹廢之氣是多麼濃重。披頭散髮,滿臉的鬍渣,原本華麗的宮廷織錦皺巴巴地依附在身上,散發出濃郁的酒腥。外在的髒亂還是其次,此時的軒轅玉澈,眼神無比茫然、空洞,惟有在見到我的片刻閃過了一絲光彩而又瞬間湮滅,呆滯的神情哪裡還找得到當初迷倒萬千京城閨秀的翩然風姿!
看到這樣的軒轅玉澈,那份深沉的痛心掩去了所有的憤怒之情,我小心地探出手想要觸控他的臉龐,“靜王,你……你是怎麼了?”
“嚇——!”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軒轅玉澈猛然就要把門關上。可惜連月未曾好好地用膳,如今衰弱的他甚至抵不過我的力氣,門還是被我用力地推開了。軒轅玉澈只有蜷縮在書櫥的角落中,掏出一摞摞的書試圖作個遮掩,嘴裡連聲叫道:“出去,你快出去!”
他那無力的推拒絲毫不曾放在眼裡,我衝著門外的僕役們揮揮手,示意他們離去,看到院中再沒有其他人後,這才輕輕地闔上了房門。如今,整個庭院中只剩下我和軒轅玉澈,一下安靜了許多。
沒有辱罵,沒有責問,也沒有追究原因。我輕聲踱步向他靠近,將已經有些脫力的軒轅玉澈扶到了書桌旁的靠背椅上。我輕輕地拍拍他的雙肩,從盤繞的髮髻上拔出梳狀的髮釵,輕柔地替他打理凌亂的髮絲。沒有清水,我只是抽出絹帕,稍稍地撫去他臉上的塵土。時間就這樣一點點地過去,當我在他的對面坐下時,終於欣慰地發現,那雙呆滯無神的眼眸開始重現清晰與明亮。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平靜地說。
這個問題觸及了他心底的痛處,痛苦,遲疑,掙扎了良久,軒轅玉澈終於能夠坦然地直視著我的眼睛,道出了心底絕望的根源:“我傷害了皇兄!我,我對皇兄下了毒!”
“下毒?”我仿若聽到了天方夜譚,當今聖上與靜王的兄弟情深是整個天屺皇朝最為津津樂道的,如今軒轅玉澈竟然告訴我,他去下毒毒害了他的皇兄。應該是個很可笑的笑話,我卻笑不出來,因為此時的軒轅玉澈是如此的痛苦與彷徨,無法讓人去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隨之而來的是,心底的一陣針刺般的痛楚:軒轅玉珏……中毒了?!
我無意識地一聲嗤笑,茫然地看著他:“你……什麼時候下的毒?我剛從宮中出來,皇上他……他似乎很好,很正常!”
深深地看著我,眼中閃過複雜的神思,軒轅玉澈幽幽地說道:“就在駱馬山莊的那場意外中,他……本要衝上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