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十一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曾勝看著監視器裡回放著剛才的畫面,說道:“十一,這部電影說不定會是你的代表作。”
“當然也會是我的代表作。”
曾勝非常清楚作為一部以殯葬業工作者為主角的電影,“死亡”是《入殮師》無法迴避的一個話題,然而“死亡”卻絕非影片真正的主題。
“死亡”在這裡單純的只是一個視窗,透過這個視窗所能看到的,是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
“真的就像是一段旅程,十一,這種感覺就像是我第一次拍電影一樣。”
包十一笑著回道:“那是趙老師你演的好。”
趙磊笑著說道:“我是說你,一點都不誇張,真的,當初你大提琴演奏的時候,真的不怕笑話,滿臉淚水,心裡面卻是說不出來的開朗。有時間,我還想向你學習大提琴。這個大提琴聲真的太好聽了。”
曾勝白了趙磊一眼,拆臺道:“老趙,你這都一大把年紀了,就別禍害大提琴了。”
這話一出,現場的人都笑了。
電影拍攝現在已經到了後期,劇組拍攝進度非常慢,這裡面的慢是所有人都在用心打磨著這部電影。
沒有電影市場的浮躁和急切,一切都那樣平靜而祥和,就那樣緩緩拍攝,如同看守殯儀館的入殮師對待死去的人一樣虔誠。
這是一段葬心之旅。
……
2024年,初秋。
柳城,南中大街。
笑笑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包十一,脆聲聲地喊道:“爸爸……”
包十一笑著答應了一聲。
然後,笑笑又喊了一聲爸爸。
包十一又答應了。
就這樣,笑笑彷彿樂於這個遊戲,時不時地就要喊包十一,似乎是好玩,又似乎是在確認包十一就在自己身邊。
一直都在。
坐在床邊的周韻,手裡拿著漫畫書,頗有些吃味地看著包十一和笑笑父女倆,繼續念著童話故事
聲音很緩慢,很溫柔。
“我獨自一人到深山打獵。忽然遇著一隻十分美麗的小狐狸。我將槍口對準它的時候,它不但沒有逃走,反而用深邃的眼睛看著我。”
“它忽然說話,要求用一滴神奇的藥水贖回自己的性命。”
周韻的聲音漸漸吸引了笑笑的目光,睜著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望著,滿是懵懂和無知。
周韻繼續說著:“我答應了。”
“於是小狐狸將藥水塗在我的手掌上面。我將左右手的拇指食指搭成視窗,對著天空,可以看到死去的人在天國的樣子。”
“小狐狸問我,看到些什麼?我先問狐狸,它看到了什麼?
“它說它看到它死去的父母,是死在獵人的槍口之下的。”
包十一微愣,有些意外,周韻會講這樣一個故事,轉頭望著笑笑依舊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樣子。
很顯然,根本就沒有在意這個故事,也沒有聽懂,不知道什麼叫做死在獵人的槍口之下。
周韻也沒有想到這則童話故事是這樣的,有些意外。
不過好在,現在笑笑還小,比小狐狸還要小。
現在笑笑還不能理解這些童話故事,她只是給孩子講故事,這都是學前教育,慢慢地教育孩子。
周韻繼續念著故事,耐心溫柔,就那樣講訴著故事。
笑笑轉過頭,小臉衝著包十一笑,又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爸爸!”
包十一依舊笑著回答:“我在。”
一直都在。
狐狸父母死在了獵人的槍口之下,這是故事,也是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