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紅燭搖曳著,鍾離凝起身,坐在桌前。
聽聞如果夫妻二人能夠共剪燭芯,便能夠白頭偕老。
但是沒有剪刀。
鍾離凝拔出匕首,快刀劃過,燭芯斷裂,燭火明亮了許多。匕首光潔的表面映著燭火照在她的面上,經年未曾出鞘的匕首依舊鋒利如新,映出她面上的決絕。還是令燭火亮一些吧,她想將這房中的物事盡收眼底,畢竟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了。
塔丹歸來的時候已是微醺。一時還未能完全做好準備,這間寢殿中要有一個女主人了。季桑已經娶了王妃,伊莫谷房裡也有兩房側妃,只有他房裡一直空著,偌大的寢殿當中只有他一人而已,二十年如一日。從今日開始,二十多年單調的日子要結束了。做了三年的夢,終於要成真了。
“阿凝。”塔丹喚了一聲。
鍾離凝的眼底沒有一絲波瀾,嬌豔的紅唇恍若面上的一團火焰,金絲紅寶的耳墜子極盡奢華,還有金手鐲和指甲上鮮紅的蔻丹,每一寸都將喜慶的氣息訴說到了極致。
“塔丹,你來了。”朱唇輕啟,極盡溫婉,彷彿不是鍾離凝的聲音,彷彿不是那副伴著駝鈴聲歌唱的嗓子。說罷,鍾離凝微微向側坐著,給塔丹讓出一個身體的位置。
塔丹坐在鍾離凝身畔。真的到了近在眼前的時候,他竟不敢握住她的手了。他也從來沒有握過她的手。
“塔丹。”鍾離凝握住了塔丹的手,塔丹一愣。鍾離凝盯著他的眼睛,那眼中映著燭火,映著她的面。“你會一生一世珍惜我嗎?”她問。
“當然會。”塔丹不假思索,“你是我唯一的王妃,也將是薩頓未來的大妃。”
“你不必許我這般不切實際的事,不納側妃,旁人會笑話你;也不必許我這般遠的事,今後的事,還都不一定。”
“那你願我許你什麼?今後你我夫妻一體,但凡是我能及,粉身碎骨也會替你辦到。”
“你我多年情誼,怎會要你粉身碎骨?”鍾離凝輕聲道,“只是,我從前從沒用過香粉,以後想要你買給我。”說著,她靠在他肩上。
“好,我答應你。”
“最好……”鍾離凝幽幽道,“有一味狼毒花。”
塔丹的身體微微一僵。
鍾離凝續道:“還有曼陀羅、天南星、甘草、甘遂,你說……我說的可對?”
塔丹短暫沉默,鍾離凝卻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射中拉曼的那一箭原本就是你的人射出,箭鏃上的□□也原本就是出自你之手,所以你才會有它的解藥。而千機營的‘毒狼’,原本就不是你容易取得,便是取得,單靠口服解藥決計不能解毒。便是我當初沒有答應嫁你,你也定可以拿拉曼的性命相要挾,當初沒有道破,不過是想著若我沒有識破,你我至少還可以相安無事。”
“是,我喜歡你,我想娶你。”塔丹沒有否認。
“伊莫谷這兩年來送我的每一件東西,扔在外面都被猛獸撕碎,那是因為每一件東西上面都撒著薄薄的一層動物香料,猛獸聞到,即會發狂。我長時間接觸,身上自會沾上。這種香料是冷懷軒的香料,而整個薩頓,只有你的商隊與冷懷軒有過交易。”
塔丹身形一震,但面上依舊是泰然自若。
鍾離凝漸漸直起身子,“你當然覺得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冷懷軒的香料。不過你或許不曾知道,冷懷軒的掌櫃有一個習慣,但凡她調過的香料,都要留下痕跡。這香料當中含了石礬,遇水變藍。”
塔丹握緊了拳頭。
“所以,從被狼群襲擊,到你出手相救,誤傷拉曼,拿出解藥,娶我進門,都是你一手設計,你說對麼,薩頓未來的大汗?”
“對,一切都是我做的!”塔丹近乎控訴地大喊著,一掌將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