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
怎樣呢?
東方不敗啞然。
雙手奉上日月神教?
——哈,那於我又有什麼意思?
他漠然地想著——他東方不敗,自入江湖以來,所作所為,無非是為了活之一字;多年來揮灑的那麼多鮮血,到底也不過換了這一把椅子和“教主”二字。若失去這兩樣東西,他東方不敗這些年的慘淡經營,豈不都成了笑話?
或者說,那把椅子,以及那個蒼白又血腥的稱謂,就是東方不敗的所有了——除了他。
——而這個“除了”,也只是一廂情願罷。
他默默地抬起頭,看著同樣默然的清易,澀澀一笑。
他驚覺,把一半兒的自己跟喬大人心中的天下相提並論,是何等的滑稽!
——縱我一廂情願,只怕高高在上的喬大人等到達成了夙願,也再不會睬我這升斗小民、江湖一芥了罷!
風大了。
也愈發的斜了。
那氣流,卷著秋的冷冽,夾裹著雨點打向世間萬物——管你是江湖之主,還是朝堂重員。
那油紙傘已沒有用了——在風雨前,那本就極脆弱的東西,又有什麼骨氣、什麼驕傲、什麼堅持可言呢?
擋得一時雨,也擋不住一世風。
——也罷。
喬清易鬆開手指,那竹撐的油傘立馬便被風捲著刮到地上,翻滾了幾下,仰天栽倒在走廊的石階上。
那走廊,有遮雨的簷,盡頭還有冒著熱氣的茶盞。
然而,那麼近,卻這麼遠。
若他跟著傘,走上那乾燥的臺階,大可不必受這風雨。
然而……
——他既然寧願淋雨,那便一起罷。
看著東方不敗盡溼的薄衫,他心中忽而晃過這個無稽的念頭。
有些時候,有些情景,有些事——就是迫得人把自己與別人都弄得狼狽。
他默然地看著東方不敗僵硬淒冷的笑,一句話哽在了喉嚨裡:
‘舍了你那什麼教主之位,有那麼難麼?!’
他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許久,卻又放了開來。
他想,我算什麼呢?憑什麼叫他為了我的執著放棄他自己的執著?
然而,一想起自己這些年隱忍於心中的那份越加難言的情愫,他還是不由暗自咬牙。
——縱使知道此緣為孽,到底還是——
——意!難!平!
一時間,他只覺得那風雨已經砸進了胸腔,在裡面濺起空洞的、噬人的迴音。
那回音的震盪,確乎擠跑了他肺葉裡的全部空氣——讓他有一種接近窒息的感覺。
他不由微啟雙唇——然而,只是那開口的一呼吸之間——一句涼薄的話,就不受他控制地吐了出來:
“你既要做東方不敗,那我喬易——”
“——只好與你恩斷義絕——”
“——從此——
“不憶故人,只相為敵!”
正文 章二十九 緣孽
更新時間:2012…1…18 1:12:02 本章字數:5914
恩斷義絕……
只相為敵……
……為敵?
東方不敗驀地抬起頭,怔怔地看向對面那人,彷彿被驚了一跳,又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都沒聽進心裡。
雨下得更加急促了,水簾密密,隔開二人——然而他如何也想不通,僅僅這雨,怎能讓他視線模糊到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他微揚起頭,讓忽然擒住眼眶的溫熱在冰涼的秋雨下漸漸退去,連帶著,眼底那還未來得及濺出眼眶的水浪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