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門生故吏那套吧,但時風便是如此,也不好徹底地擰著幹。若我要殺孔融,你不但不能贊成,還得裝模作樣地勸諫幾句,起碼也悶著頭不說話吧,怎麼我還沒說啥呢,你反倒主動建議我殺孔融?你還要不要臉啦,還要不要你的名聲啦?
曹操腦仁兒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沉下臉來問是勳:“宏輔此言何意也?若殺孔文舉,與卿何益?”對你有啥好處啊?
他本來以為是勳會說:對我是沒啥好處,但是對主公你有好處啊,我這是一片忠心哪——當然以是勳的地位和水平,話不會說得那麼直白。可是誰想到是勳卻說:“主公若殺孔公,則勳可為雲幼儒,名傳千古矣,安得無益?”
曹操聞言,雙眉頓時一挑,咬牙切齒地道:“卿便不懼為朱伯厚、蔡伯喈耶?!”
是勳所說的雲幼儒,單名一個敞字,曾經在博士吳章門下學過《尚書》。前漢平帝年間,吳章因為反對王莽而遭誅殺,棄屍於長安東市,門生千餘人一鬨而散,都改名換姓去另投名師了,只有當時擔任司徒掾的雲敞主動跑去殮葬吳章,就此傳下了千古的賢名。
所以是勳那意思,曹操你要是殺了孔融,那我作為孔融的半拉“故吏”,正好去收葬他,可在士林中贏得佳名,怎麼能說沒好處呢?
雲敞的結局比較不錯,因為冒死收葬吳章之事,使得車騎將軍王舜深受感動,不但沒有治他的罪,反倒推薦他做諫議大夫。王莽滅亡後,他又做過更始帝的御史大夫,最後病卒於家。
因而曹操說別扯了,你就光記著一個雲敞了,象他那樣走運的能有幾人啊?你就不記得朱震朱伯厚、蔡邕蔡伯喈的下場了嗎?朱震是收葬過陳蕃,還窩藏陳蕃的兒子陳逸,結果被宦官們拷掠至死。蔡邕則是跑去哭董卓,結果被王允逮捕下獄,也直接弄死了。你敢去哭孔融?你做好人讓我背惡名?我宰了你信不信?!
是勳心說我當然信啊,我怕的就是這個。他知道孔融遲早要出事兒,到時候自己就很難做啦,不加理睬吧,恐於聲名有損,拼死諫阻吧,或者去哭屍吧,曹操絕對饒不了自己。所以乾脆,我先把話說在前面——而且他是絞盡腦汁,才想起雲敞這個例子來的。
朱震和蔡邕的例子是勳當然也記得,但是不能說——因為下場都很糟糕。其實類似情況下也跟雲敞一般沒死的,還有一位,那就是收葬竇武的桂陽人胡騰,只是遭到禁錮而已。然而細一琢磨,胡騰跟朱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所冒死收葬的傢伙,全都是被宦官給弄死的——曹操最忌諱這點了,他自己可以提朱震,是勳卻絕對不能說胡騰。
以雲敞舉例問題就不大了。王莽是不是千夫所指的奸賊?在漢代那當然是,可是王莽也跟曹操一樣,先做的一世權臣,是勳這也是拐著彎兒提醒曹操,你已經有王莽篡位之勢啦,我希望你能夠跟王莽似的更進一步。雖說王莽下場和名聲都不大好,但說不定曹操內心深處,還就挺樂意拿王莽自比呢——只要不落到他那樣的結局就成啊。
——從來自比西楚霸王項羽的猛將,不會在意霸王是怎麼死的,因為比的只是武勇,大家夥兒都會覺得,若換了我做霸王,肯定就沒劉邦啥事兒了。
曹操罵是勳,是勳只是微微而笑,並不在意。他跟曹操的關係比較鐵,只要所找的例子不犯什麼忌諱,開這種小玩笑無傷大雅。再說了,他是宏輔也不是平常都板著一張臉,從來不開玩笑的,這要是一毫無幽默細胞的傢伙如此說話,曹操就要懷疑其真實用心了,是勳這麼說,曹操絕對不會當真。
可是曹政害怕曹操當真,趕緊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