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為東南沿海的安寧立下了汗馬功勞。
然而,好景不長,隨著嚴嵩失勢,徐階上臺,胡宗憲的命運急轉直下。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胡宗憲被捕,徐渭也因此離開總督府,踏上了一段顛沛流離的旅程。次年,他應禮部尚書李春芳之邀赴京,但不久後因個性不合而辭歸,卻遭到李春芳的威脅。在舊友的幫助下,徐渭才得以脫身,這段經歷無疑加深了他的心理創傷。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胡宗憲冤死獄中,其幕僚亦受牽連。徐渭,原本就性格偏激,加之科舉屢挫與精神壓力,陷入絕望,甚至寫下《自為墓誌銘》,並嘗試以極端方式結束生命,自殺多達九次。最令人唏噓的是,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徐渭在精神錯亂中誤殺繼妻張氏,因此鋃鐺入獄,服刑長達七年。在囹圄之中,他完成了《周易參同契》的註釋,同時也沉浸在書畫藝術的探索中,以此尋求精神的慰藉。
幸運的是,徐渭在獄中並未被遺忘。友人諸大綬與張元忭竭力營救,最終借明神宗即位大赦的機會,於萬曆元年(1573年)將徐渭釋放。重獲自由的徐渭已是五十三歲高齡,但他並未就此沉寂。萬曆三年(1575年),在張元忭的邀請下,徐渭參與了《會稽縣誌》的編修工作,貢獻了深刻的見解,尤其在人口和稅收方面的評論,展現了他對社會民生的深切關懷與獨到洞見。
徐渭的一生,是才華與苦難交織的傳奇。從戎幕到牢獄,從抗倭英雄到獄中囚徒,他的人生軌跡如同一幅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記錄了一個天才文人在動盪時代中的掙扎與堅持,以及對真理與自由永不妥協的追求。
四、潦倒晚年
萬曆五年(1577年),徐渭在出獄後,短暫恢復了身體,開始了他人生的另一篇章。他遊覽了杭州、南京、富春江等地,不僅結交了諸多詩畫之友,還受到了年輕時代的摯友吳兌的邀請,前往北方的宣化府擔任文書。在宣府,徐渭雖停留不足一年,卻留下了大量描繪北地風光、民俗及軍旅生活的詩文,展現出他對邊疆事務的濃厚興趣。吳兌對徐渭的政事建議尤為重視,尤其是在邊防策略上,二人有著深入交流。
隨後,在張居正主政初期,徐渭對朝廷對蒙古採取的撫和政策表示贊同。他不僅再度越過居庸關,踏入塞外,還經戚繼光引薦,遠赴遼東,教授李成梁之子李如松兵法,並與蒙古首領俺答的夫人三娘子建立了聯絡。儘管在北方受到了吳兌等人的尊敬,但健康問題迫使徐渭不得不於次年春季返回故鄉紹興,潛心註釋郭璞的《葬書》。
步入花甲之年的徐渭,應好友張元忭之邀重返京城,但兩人因性格差異迅速產生摩擦。張元忭恪守封建禮教,而徐渭則性情放蕩,不願受禮法束縛。張元忭試圖以禮法約束徐渭,後者深感不滿,甚至直言:“我殺人當死,不過一刀,你卻欲將我碎屍萬段!”由於與張元忭的關係惡化,加之官場的不公待遇,徐渭情緒鬱結,疾病復發,最終選擇離開京城,迴歸紹興,從此未再遠離故鄉。
晚年的徐渭,生活越發拮据,他厭惡富貴者與禮法之士,所交往的多為舊友與門生。他時常處於貧困邊緣,甚至到了“忍飢月下獨徘徊”的地步,面對訪客,他常閉門謝絕,戲稱“徐渭不在”。即便在好友張元忭去世時,徐渭前往弔唁,撫棺痛哭後悄然離去,不留下姓名。他依靠賣字畫維生,但每當手頭稍寬,便不再作畫,作品往往被門生或朋友以各種手段獲取。
徐渭晚年的生活異常艱苦,貧病交加,所藏書籍變賣殆盡,幾近斷糧。儘管如此,他依舊保持著狷介清高的性格,拒絕向富家貴室低頭乞食。他的精神狀態日益惡化,時而豪飲,時而自殘,病情愈發嚴重。晚年,他頻繁遷居,聲稱是兒子的過錯所致,實則是生活無著落的無奈之舉。徐渭的晚年,是一段精神與肉體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