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几乎快到底了,東皇羽兒才終於平靜下來。
客棧的修士們不知是有意無意,也靠著一點茶水耗了一個下午。
太陽漸漸落山,東皇羽兒仰頭灌完最後的茶。
“咯噔。”
茶杯被放下,東皇羽兒道,“也沒什麼特別的,我來是想告訴你,我隕落的時候也會風風光光的隕落,到時候請你前來觀禮。”
她拿出傳音符,“我猶豫了很長時間,但是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我便來給你請帖了。”
東皇羽兒的請帖不是請帖,又像是請帖。別人的請帖是好事臨門,她的請帖卻是通知隕落的傳音符。
旁人不瞭解木之青,甚至東皇羽兒也不瞭解木之青,但是她多少知道一些。
她是左思右想了好多天,才覺得木之青不會拒絕她。
為何要想那麼多天呢?
因為東皇羽兒害怕被拒絕。
意料之中的是,木之青果真收下了傳音符,這讓她心裡狠狠鬆了口氣。
可是木之青把玩著傳音符沒有立即收起來,這又讓東皇羽兒緊張起來。
東皇羽兒緊緊盯著木之青手中的傳音符。
木之青一頓,便不動手中的傳音符了。
“就這樣決定了嗎?我以為事情會像你希望的那樣,結果卻是你自己認輸了嗎?”
“認輸?”東皇羽兒笑了一聲,“我之前的想法好像有些可笑了。”
她道,“東皇勝就是東皇勝,不管你與他經歷了什麼,不管你是他的誰,不管他表現出來的是什麼,他都永遠不可能捨己為人。”
東皇羽兒看著空空的茶盞,“可恨的是,我心裡竟然懷有那麼一絲期望。”
東皇勝會犧牲自己使東皇羽兒晉升嗎?
他不會的。
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東皇羽兒卻那麼希望著。
木之青給空空的茶盞續上茶水,倒給東皇羽兒。
滾燙的茶水清澈,散發出一絲清新之氣,有一根茶葉尖順著茶水溜了出來,在茶水裡急速旋轉。
“東皇道友的反應呢?”茶杯倒滿了,木之青放下茶盞,“我未曾看過他在你面前的反應。”
“反應?”東皇羽兒道,“他好像恨不得殺了我。”她道,“他覺得不可思議,我卻不敢置信他當真一點察覺都沒有。”
木之青若有所思,半響笑了笑,“能想象得到他的反應。”
在沈家的時候,東皇勝是什麼反應,在東皇羽兒的身邊就應該什麼反應……啊,不,應該更強烈一些。
東皇羽兒下意識看了木之青一眼,反覆觀察她的神情,在她目光投過來的時候,自己將目光轉向窗外。
天際的落日很圓很大,散發著金色的光輝,東皇羽兒的神情不自覺的舒展了一些。
她忽然理解了木之青為何喜歡在窗邊待著。
大街上人來人往,金色的落日餘暉揮灑在眾人身上,陌路的人們沐浴在同一片光下,稀罕般的感覺到些許和睦。
東皇羽兒確認過木之青的神情,沒有輕視和嘲諷,只有日常慣有的似笑非笑,是百年都未曾換過的神情,姿態閒適而慵懶。
她看上去太悠閒了。
東皇羽兒也不免覺得放鬆。
這是久違般,她在和木之青的相處之間感受到一些愜意感。
東皇羽兒迎接吹過來的晚風,明豔的五官放鬆起來,少了一些疲憊。
“你或許想聽聽旁人的反應?”
“嗯?”木之青道,“我確實很想聽。”
東皇羽兒道,“祖爺爺找我談話,讓我懂事一些。”她挨個挨個道,“孃親安慰我不要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