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沈城,玄靈大陸各地,只要規模稍微大點的客棧,都熙熙攘攘站滿了人。
店小二抹著汗水將菜品和酒水送上,走路都得側著身,擠都擠不進去。
客棧老闆們數著靈石傻樂,然而這些不是重點。
客棧裡滿是光華,牆壁散發出燁燁光輝,一張久居高位的臉龐映在牆壁中,做著生硬的神情。
但凡有這麼一家爆滿客棧在,方圓百里都是人,神識接著神識,神識觸控不到就聽旁人轉述,各個是又震驚又憤懣,還有幾分禍不達自己的幸災樂禍,看得津津有味。
牆壁上,還倒映出第二張臉,神情恍惚。
沈長風搖搖頭,然而驅不散混沌的神智。
他眼前出現重影,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不管他如何抵禦,身上依然有一種抽離感,對身軀的控制逐漸薄弱,似乎靈魂要分離身軀。
沈長風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在此時,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就如他想象不到沈家主會如此狠心一樣,沈家主同樣不需要他的言語。
沈長風說任何話都沒有用。
他就是試圖以父子親情打動沈家主都不可能,更遑論他根本不願意開口。
就這樣吧。
沈長風癱坐在地上,只覺得人生無望。
在此之前,或許修仙界有無數齷齪,他甚至親眼目睹母親和二哥為了利益坑害大哥,但是直到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了其中殘酷。
沈長風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渾渾噩噩的頭腦裡面想到母親,想到大哥,想到……二哥,想到宿文柳……
這些人中,唯有沈長青的面容留在腦海中。
大哥……對不起……
然而沈長青不需要他的道歉,他也不可能再有機會說出來。
忽然,一道綠色的身影印在腦海中,臉上總是帶著散漫的笑容,像是似笑非笑,像是諷刺又像是寬容。
沈長風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她,明明最後的時刻他要想的人有很多,怎麼也不應該輪上她。
可他就是想到了,並且久久留著。
現在想想,她好像早就看透了他一般……若是她的話,一定不會落到這種田地。
什麼父親的親情,母親的慈愛或許二哥的疼愛,即使在兒時的記憶中佔了那麼多,她該捨棄還是會捨棄的吧?
在父親試圖奪舍自己前,在母親逼迫自己作出抉擇前,在二哥……試圖殺害大哥前。
如果是她的話,根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吧?
她會在事情發生的剛開始就掐斷苗子。
這世上,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母親和二哥在許多許多年前就以王二的性命要挾大哥。或許剛開始他是不知道的,可是後來呢?
沈長風恍惚想起他第一次發現這種事情時,是多麼的氣憤震怒。
他敬重自己的大哥,向來以他為榜樣。但是他同時愛自己的母親,雖然不喜歡二哥,但是到底有血脈在。
於是第一次他只能不了了之。
於是事情有了第二次。
他發現了。
他感到憤怒。
然而都視而不見第一次了,還差第二次嗎?
沈長風不是沒有試圖阻止這一切,與母親和二哥鬧彆扭,與大哥寸步不離。
可是沒有用。
於是有了第三次,有了第四次,第五次……
直到最後他都有些麻木了,只是例行生著自己知道自己早晚會妥協的氣。
可能是因為沈長風雜七雜八想了太多,他靈魂抽離的痛苦變重,他捂著頭四處打滾,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