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的血液似乎帶著汙垢,像是血腥秘密中的黑暗,讓人無法直面。
血液噴灑在桀驁的雄鷹上,好不容易嶄新的風箏反而更髒了。
“長風!”
沈長風的身子沉重,直挺挺往後倒去,若不是宿文柳即使抱住,這會兒就該摔到地上了。
宿文柳心驚不已,看眼血的顏色反而好一些。
這是心中淤血。
原來沈長風不聲不響的將所有悲傷和情緒都悶在心中,自己消化,連多年的友人也看不出分毫。
沈長風揮開宿文柳的手,蜷縮在地上,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嬰孩。
他愣愣看著上方。
早在他吐血的時候,木之青就及時避開,身上依然很乾淨,出現在他的視野上方,是那麼纖塵不染。
即使在他絕望萬分的時候,她依然保持冷靜理智。
這一幕莫名和地牢中的想象重合起來。
如果是木之青的話,如果是木之青的話,她一定不會落到他這個田地。
她永遠都是旁觀者,任旁人嬉笑怒罵,她依舊不染塵埃,獨立一旁。
良久,他發出悲鳴,悲痛欲絕。
“我又能怎麼辦!我又該恨誰!我誰也沒資格恨……”
所以只能把眼睛遮起來,把耳朵堵住,記憶塵封起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性格天生形成。
沈長風沒有底氣,沒有勇氣去恨別人,他不認為自己有資格。
他只會選擇什麼都不知道,對殺母之仇視而不見,對仇人毫無發覺,龜縮在從前。
那他能怎麼辦呢?
如同沈長青一樣報仇?
不,他做不到……
生母被借生父之手除掉,親哥身死之事存疑,而他知道罪魁禍首,再清楚不過。
事到如今,他的腦海裡依舊能迴響起沈夫人的那聲慘叫,那聲不同以往雍容華貴的形象,不同於以往不急不緩甚至帶點強勢的語氣,是那樣驚惶,絕望。
對一切心知肚明,甚至樂於見到這一切的旁觀者就在眼前,導致一切的罪魁禍首就在這座宅子裡,他是不是應該和她們魚死網破?
理應如此不是嗎?
可是沈長風如何做到?
他若是惡人倒也罷了,但是他身上有純粹的是非觀。
他多想自己是個純粹的惡人,不分是非,不問緣故,只要報仇。
但是他不行。
他做不到。
沈長風痛苦不已。
浩瀚長空依舊美麗,沒人在意這方小天地的所有喜怒哀樂。
木之青離開了。
良久,宿文柳扶起沈長風,沈長風的目光呆滯,他看著心中不忍。
“長風……”他輕聲道,“逝者已矣,該向前方走去。她雖然……但是能說破你心中鬱結,總比心魔滋生,毀了一生。”
他覺木之青殘忍,然而又不得不承認她做得沒錯。
如果沒有這次重擊,沈長風不知該把自己憋成什麼樣。
她撕破錶面的平靜,撕破沈長風咬著牙,吞著血苦苦維持的假象。
“長風。”他輕輕嘆道,“你或許應該另尋他路。”
沈長風沉默的閉上眼。
他一摸臉頰,一片乾澀,什麼都沒有。
沈家依舊是熟悉的沈家,只是在他心裡,早已面目全非。
沒有從前的人,只有從前的回憶。
他靜默無聲。
不知過了多久,沙啞至極的聲音響起,“她是旁觀者無錯,但是她唯一做了一件事。”
“什麼事?”宿文柳忍不住問。
木之青的性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