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個一勞永逸的機會,他怎麼能就這麼錯過呢,過了,可真的沒有了。
他吃透了九樺珍的內心,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也是個隨意讓人拿捏的感情用事的主。正是這一點,他總覺得針對這個人,可以讓自己成為一個壞人,讓自己快活。就這麼結束了,或許,後半輩子便也沒了樂趣。
左右思索片刻,他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裝作認真權衡的樣子,緩緩地走到陣營前,向官兵們擺了擺手,示意送他們一程。
頃刻間,數百人帶著大刀向懸崖處湧上,不要命似的撲了過去,砍向曾經的首領。
他呢?則是跨上馬,騎到五十米開外的高地,欣賞地看著。
他心想:此後,世間便沒了九樺珍,或許,我還會記得這張俊俏的臉的好,薛王應該也會高興的。
於是,非常惡臭地託著腮幫子,看起戲來。
懸崖上,三人為了活命,正在殊死搏鬥。
狂風中,九樺珍被刀割傷了小腿,猛地跪地,髮絲凌亂,眼睛冒了血,看似已經是強弩之末。
少年的肩膀被砍了數刀,深淺不一,已經提不起胳膊,卻還是咬牙切齒地怒目而視,似乎心底的火還在熊熊燃燒。
阿寶身上傷痕累累,原本躺著已經奄奄一息。
可是當十幾名官兵拿著刀砍向二人的時候,他突然間,猛得站起,奮力擋在了九樺珍和少年的身前。
二人眼見著阿寶倒地不起,體溫消失。
阿寶就這麼死了。
“將軍,我小時候就想去西境看看雪山。”
“這趟去西境可是危機重重,你可要跟緊我們。”
“不是鬧著玩的,我看你還在留在這裡,我找人帶你去客棧。”
“我不!”
“你不,你還能反駁?”
“我已經沒了阿瑪,你們不能丟下我。”
阿寶憨厚的笑容和聲音一直在二人腦海裡圍繞。
少年撕心裂肺的哭泣聲響徹天際,九樺珍瞬間忘記了疼痛,依仗著劍柄站了起來,官兵們見狀有些微微後退。
九樺珍眼珠奪眶而出,掃視著對方的人,也似乎看盡了事。他算是明白了,被逼到絕境的時候,誰還會考慮仁義道德呢?那不是蠢就是傻麼。儘可能的活命,才是正道。
他抬頭眯眼瞧著高臺上的俞朗,極其後悔地給了自己一拳。剛才沒有一劍解決了俞朗這個小人,真是最大的錯誤。
可是,這世間的一切終究都在造成惡劣結果之後,才有了定論。他九樺珍也難逃這個路數。
九樺珍往前一步一步挪著,官兵們畏懼其威勢,向後退了多步。
朗朗乾坤下,黑白不分,生機不明。
風雨隨之而來,九樺珍凌亂的髮絲僵在多日未曾清洗的臉上,濃密的睫毛浸透了雨水,眼睛半眯著,鬍子拉碴,像個野人,破衣爛衫已經裹不住他極其厚實的體魄。
只見他閉上眼睛,仰天張開嘴,雨水漫入口中,最後感受著最真實的世界。
突然一陣閃電過後,雷聲不絕於耳。九樺珍原地踏足飛昇,手中的劍以極其迅猛的力量,在風雨中上下揮動,左右開工,劍鋒落點都在眾官兵的頸部,此時,紅色的雪花漫天飛舞,落在人群中,不知是雪凝成了紅色,還是血凍成了雪。官兵驚奇之餘,還沒回過神。眨眼間,便一命嗚呼。一招,斃了百人的性命。
九樺珍回望了身後,體力不支,趴在了地上,便沒了動靜。
“這是真的!”俞朗見勢不妙,思索半晌,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