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舟獨自一人回到青雲殿。夜空已然升起,頭頂星光熠熠,暑熱逐漸退散。涼風潛入夜,背上汗溼的衣衫逐漸變得溼冷,正侵入發燙的面板之中,讓人不經打起寒戰。
另一人沒有同路,不知怎的在夜色中匆匆離去,連一句寒暄的話語都未留下。
看似二人一拍兩散。
九舟倚在門口,微醉。
這時,朱渠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九舟跟前,低下頭,仔細觀察這人的挫樣。
好半天,才拍了拍這人的臉龐,問道:“楚閻,喝酒啦?”
只見這人癟了癟嘴唇,眼中的星星點點即刻從眼角處滑落至鼻尖,轉而不負重力地滴在鞋尖處,無聲無息。
“怎麼了!這是?”朱渠見狀,立刻收起往日沒心沒肺的樣子,眉眼處頓生幾分焦慮的神色,邊瞧著邊扶著這人,疾步行至榻上。
這人擺了擺手,順勢倒下,便掩面側身,不再言語。
朱渠後退至圈椅上,喝著涼茶,耐心等著這人緩過來。
周旭從後花園湯池泡了澡回到寢殿中,光著膀子。見著榻上隆的高高的被子正一聳一聳地發出嗚咽的聲響,便眸子微動,以為錯過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情節。
只見他健步如飛地站到朱渠的身旁,碰了碰朱渠的肩頭,問道:“大人,咱們楚將軍這是怎麼了?”
“愛恨兩難!”朱渠如身臨其境般哀嘆到,神形兼備。
周旭呆呆地點了點頭,目光卻落在身後桌面的點心上。
只見他轉身拿起糕點咬一口,便嘆上一口氣,往復幾次。
朱渠手心中的涼茶盞已經被他捂得溫熱,不經意喝了一口,全然沒了涼茶該有的味道。徒生些許煩意地瞥眼問道:“你懂什麼,嘆什麼氣?”
“哎!不懂,愛與恨都難了,那就不愛也不恨,不就完了麼!哪有那麼多煩心事!這麼大人,還哭?很是有些丟人。”周旭輕描淡寫地說著,桌上的一盤點心都堵不住他的嘴。朱渠聽聞後卻是露出了些許笑意,給了一個讚許的眼神。童言無忌而已,卻是真真的勇敢。
任何人和任何事,初出茅廬之人總覺得分明得很。情愫,這種超然於物質而存於世的東西始於人性,又出神入化於人性之外,並非包含在邏輯框架之內。始於情,止於理,方能成就一番偉業。
片刻後,九舟掩面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要,擦把臉。”
朱渠遞上一塊溼布,翹起二郎腿,看著九舟擦拭著臉上的淚漬,便失聲笑道:“既然你已經是大將軍,府邸之事,薛王沒有考慮嗎?”
九舟抬眼一看,臉色頹廢間又灰暗了幾分。不經意間,他將手中的布條猛地扔到朱渠的臉上,噎語罵道:“朱大人,我是,到這裡接受封賞的嗎!”
朱渠儼然沉浸在戲裡頭,演得還挺認真。
九舟見這人此等狂悖的樣子,也是無奈。怒視後追問道:“朱大人莫非是牆頭草,賣主求榮的主?”
“當然不是!楚閻,我發覺薛王對你確實不錯,現階段你若是能求得封賞,一府半宅的不也是好事兒麼!”朱渠依舊因勢利導,為的只是讓九舟看清楚形勢。
九舟顯然未明白他的用意,咧嘴罵道:“我看你這是幾天不揍,上房揭瓦!”
只見九舟拳頭已經捏緊,正準備隨時給這滑頭來上一擊,殺殺他的威風。
“哎,別惱了。不然,你住哪兒?你不能一直住這裡阿,跟軟禁沒什麼兩樣!”朱渠此言一出,九舟立刻鬆鬆垮垮地攤在榻上。
半晌才起身問道:“你的意思是?”
“趕緊走!我估摸著俞朗的府邸無人,可以請個恩典。”朱渠的算盤打得可是精明,只是這算盤子也需要有人心甘情願地委身。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