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相知。青雀站起身,在前端來回漫步,說道,“諸位的話,我自當都理解為,是為了我好,我感激不盡。這份江山,原並不是我所期待的,但終究,我還是站在了這裡。這裡頭,是眾多將士的血淚,我舅父的性命,太后不顧性命的幫助,卻一樣也是建立在我妻子的犧牲上。我不能否認,也不會否認,能與這樣的女子傾心相愛,是我的福氣。諸位的顧慮,我都知道,但即使前途曲折,我也義無反顧,正如當年我的妻子決意助我一樣,絕不後悔。我意已決,立榮氏,為我的皇后。這決定,是我對髮妻的敬重,感激,和愛憐。”
青雀的話,讓書房一片寂靜無聲。降臣們放棄了,因為青雀完全正視,梨玉身上所發生過的一切;功臣們會心而笑,因為這是最好的結局。
然,正當禮部接受下青雀的旨意後,蔣福海跌跌撞撞地從外面跑進來,跪倒在青雀面前,滿臉是淚,已經哭得不能言語。滿書房的人都看著蔣福海覺得訝異,青雀看著他慢慢起身,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青雀慢慢地往寧安殿走,身邊的蔣福海嚎啕大哭,而青雀,卻甚是平靜。他走進寧安殿內殿,看到梨玉,安靜地躺在榻上,身邊,是榮李氏,阿慧,和盈盈,都伏在梨玉身邊慟哭,季蕙則站在另一邊。梨玉穿了當年在西漠時,她最喜歡的衣裳,新梳的髮髻,鬢上,是梨花玉簪。青雀坐在梨玉身邊,伸手撫她的臉,還是溫熱的,梨玉的臉上,有淡淡的笑,彷彿青雀輕聲一喚,她就會醒來一樣。但嘴角未擦去的血漬,仍是清楚地告訴青雀,她不會再回來了。
一旁的榮李氏,擦了擦淚,向青雀道,“梨玉請您,要原諒她,原諒她又一次,讓您一個人留下,孤獨地面對一切。”
青雀搖了搖頭,道,“我不會怨她,我都知道,人言可畏。……我想,從她決定犧牲自己的那一刻時,她就已經想好了今天要走的路。她可以不計較自己被世人怎麼評寫,卻不能聽見我或孩子們,讓人非議。難怪,昨天要纏著我,給她講阿慧的點滴小事。我以為我告訴她,要她做我的皇后,能減輕些她的心痛,卻不想,她去意已決。……我不怪她離我而去,世事無常,不受我們控制,逼著她走上不歸路。我只是可憐自己,與她的夫妻情分,盡是這麼短暫,只有三年,和昨夜。”青雀低下身,親吻梨玉,在她耳畔輕聲道,“玉兒,等我,一定要等我,千萬走得慢些,要等我。”青雀直起身子,亮高了些嗓子道,“蔣福海,著禮部,皇后諡號:‘貞’。”
“小人,領旨。”
青雀攥緊梨玉的手,閉上了眼,已哀慟到,哭不出淚。
☆、梨花玉落(十九)
一晃,梨玉走了已經有五年了。又過了五年,阿慧和盈盈,已經長大成人。一年前,青雀為阿慧聘娶裴德靜的孫女為太子妃,也算是還了欠裴德靜和季蕙的債;而盈盈的夫婿,也正在挑選中。青雀跟自己說,待盈盈也出嫁,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放心去找梨玉的時候也就到了。
梨玉走後才不到半個月,太后也崩逝,青雀剛坐上皇位,就面臨兩位至親離他而去。這些年過去,曾也有人提議可以讓季蕙做繼後,但最終,季蕙只做了郡主,既不願出嫁,也不做青雀的女人,留在後宮照料這一家人,又獨立於他們之外。去年冬天的時候,榮李氏也故去了,青雀著人帶著她的骨灰,葬到了西漠,梨玉父母的身邊。
已經五年了,五年前,青雀比任何人都要早接受梨玉離開的事實,但與阿慧和盈盈不同,他們雖一開始不肯接受,但一旦承認了事實,便就認定了。然青雀卻不是,他總是會時不時的幻想,梨玉在身邊的樣子,她會喜歡他給阿慧選的妻子嗎?她看著新媳婦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她對於盈盈的夫婿,有什麼意見,喜歡文人還是武士?青雀總是轉頭髮現,梨玉在靜靜地對著他微笑,但一轉頭,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