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八打”雖只“延頸式”、“飛翔式”、“亮翅式”、“落雁式”、“啄食式”、“梳翎式”、“沖天式”、“立步式”,區區八式,但每式均含正反攻守四個變招,總共是四八三十二記招數。這路“鶴鳴八打”,乃正一教所有武學根基之所在,正一教中但凡修習高深武功者,任他何人,都須從這路樸實無華、而又孕含武學至理的拳術入手,而後循序漸進,由淺入深,“三才拳”、“五行抓”、“龍虎剪梅手”……一步步練將上去,最終得以參修“無極先天功”這門道家無上神功,決計無人能超越此徑而練成高深武功。這並非是說正一教中人,人人皆是因循守舊,蹈常襲故之輩,不知自出機杼,變通創新,實是這路由張道陵首創,再經張夸父千錘百煉過的“鶴鳴八打”,深含武學至理,是天下第一等紮根基的武功。這門功夫雖說易學好懂,但初習者往往不覺其妙,體會不到它的好處,縱然習之小成,也是威力不顯,只有等到練成了“破玉拳”、“流波勁”這等高深的正一武功,於正一教武學升堂入室之時,方能悟出其奧妙之所在,。回過頭來看時,才明白今日有此可觀成就,往昔的勤學苦練“鶴鳴八打”,實在是功不可沒。
這就好比一位技藝精湛的木匠,若非學徒之日練就一手鍛木劈料的基本功,自然也就製作不出精緻美觀的器具。練“鶴鳴八打”就如同這鋸木劈料取材,練得是眼目的準頭、刀斧劈削的力道,根基一旦扎穩,自然便可熟能生巧,假以時日,何愁不成不斫大匠?
方破陣習練這套“鶴鳴八打”,原是一時興致所致,純為少兒好奇遊戲之舉。他拜葉家亮為師後,去西院練這套“鶴鳴八打”,起初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何償又曾用心過?葉家亮原本便想“窮文富武”,方破陣乃富家子弟,長大**後不是入仕,便是承繼萬貫家財,斷無習武謀生之理,因此授藝時便馬馬虎虎、得過且過,待見方破陣自已也如此三心兩意,更是樂得逍遙自在,從不多加督責。然而,方破陣初學乍練之下,有一日與村中玩伴吵鬧角鬥,無意中使出“鶴鳴八打”中的一記招數,居然將那比他年長兩歲的玩伴輕易擊倒,他驚喜之餘,誘發了喜武之心,轉而用心勤學苦練,忽忽兩載,竟是經霜歷雪,風雨無阻,從不或缺一日。倒是那葉家亮見他習武心性大變,半點摸不著頭腦,不免暗自嘀咕。
葉家亮自身習武天份不高,未能領悟到“鶴鳴八打”的箇中三昧,但他為人處世有一大長處,那便是從來都不認為自已辦不到或做不好之事,旁人未償也辦不到、做不好,頗有自知之明,絕少自以為是。是以當年師傅向他傳授“鶴鳴八打”時,他雖不明其所以然,但也深信不疑,傳授方破陣之際,也就自然而然將師傅當日所說的話,悉數講給了方破陣聽。方破陣初學武功,一時間哪能體會如此高深的武學道理?只是他習武興致被激發後,大感其樂趣窮,竟將這番話生搬硬背,盡數記在了心中。
其時方破陣一路“鶴鳴八打”練完,早已是汗流浹背,口乾舌燥,但精神反而為之大振。正一教這套培根固基的武功,最是耗人體力不過,唯其耗人體力,方能長人體力、強人筋骨!
他收起架式,縱目四顧,想找一處泉水解渴。只見東向遠處一條小澗,曲折如練,順著山谷斜坡緩緩向谷外流去,跑過去臨近一瞧,澗水清澈見底,游魚可數,石子可數。他俯身下去,便要喝個痛快,瞥眼間,忽見上游四、五丈開外,一頭耕牛踏足澗中,正自伸長脖子喝水。他心想哪頭耕牛的四蹄不曾在牛糞堆裡踩過?此處的澗水如何喝得?於是起身沿著山澗往上游走去,等越過了那頭耕牛,這才趴在澗旁,痛飲起來。
這澗水乃山中清泉湧匯所至,清冽甘美,他喝得數口,大有淋漓暢快之感。這一趟“鶴鳴八打”練將下來,大耗體力,委實是渴得厲害了,他抬頭喘了口氣,再待俯首喝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