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塔,不可無禮。”文昌不得不出聲阻止。
老妖狐卻呵呵笑,說:“範兄弟說的是,咱們這些江湖人確是用不著臭排場。上菜,一起上。撤酒杯,換大碗。”
“這才象話。”黑鐵塔咧嘴笑。
酒上來了。大罐子的高粱燒。菜上來了,山珍牛羊俱全,沒有海味也沒有魚。
店夥計上來斟酒,黑鐵塔卻自己來。酒過三巡,病無常站起說:“弟兄們,放下酒碗,聽愚兄向蔡老弟說幾句不中聽的話。蔡老弟,老朽先乾一碗,請容老朽表表苦衷。”
他幹了一碗酒,神情有點苦兮兮地往下說:“這些年來,不錯,龍駒寨日漸繁榮,油水自然跟著加多,因此之故,便引起外人眼紅,心存覷覦的人,不計其數,咱們這群弟兄們的處境,也就日漸艱難……”
“喂!你有個完沒有?嚕嚕囌囌。”黑鐵塔不耐地大叫。
病無常忍無可忍,厲聲道:“你一個江湖浪人,咱們尊重你是蔡老弟的朋友,所以對你客氣,你卻在這兒胡說八道,你憑什麼?”
黑鐵塔跳起來大吼:“你他媽的病小子雞貓狗叫神氣什麼?你這叫做請客呢?還是他媽的吐苦水?黑爺爺曾在太行山九山十八寨做過上賓,也曾在安慶府親赴安慶五霸的英雄宴,也曾搗毀武當山的回龍觀,大鬧少林寺的二祖庵,多大場面沒見過?你他媽一個小地方,黑爺爺衝亡命客小子的金面賞你的光,你卻狗眼看人低窮嚕囌,算啥玩意?你如果不服氣,把你的徒子徒孫三五百全叫來,我黑爺爺如果打發不了,不吃你這頓窩囊酒菜。”
所有的人全變色大怒,黑鐵塔虎跳而起,抓起一張黑木長凳,右手掌起處,克察察一連七八掌,木凳象豆腐做的,被他的鐵掌削的剩一條凳腳,地下掉了一大堆破木塊,舉起凳腳吼道:“誰他媽的腦袋有這張凳子硬?黑爺爺卻是不相信。”
他扔掉凳腳,手一勾,腰中的文二長鞭突然繃出,拍向丈外一根廳柱,如同怒龍天驕,“啪”一聲暴響,鞭梢掃過廳柱,屋瓦震搖,合抱大的廳柱,出現一條長約近尺的裂縫。他又瞪著大環眼叫:“金鐘罩鐵布衫,也挨不起黑爺爺一鞭,誰的腰幹比這根廳柱粗,站起來試試,黑爺爺一鞭抽不斷他的腰幹,便給他磕他媽的一百個響頭。”
他露了這兩手,把所有的人嚇了個膽裂魂飛。病無常渾身發冷,眼中泛出恐怖絕望的光芒。
黑鐵塔哼了一聲,往下說:“你們這些井底之蛙,沒見過世面,口口聲聲以亡命之徒自命。其實,你們如果在外面闖蕩,想要命也保不住。不論是在江湖在武林,你們算那一門子的亡命英雄?出了龍駒寨,你他媽的連老鼠也嚇不住,一個三流小兔崽漢江禿蛟,你們也惶惶不可終日,卻想在我黑爺爺面前稱英雄道好漢,真他媽的豈有此理,你立起豬耳聽了,不必他媽的稱英雄,乖乖地請咱們喝酒,然後將你的大哥地位讓給亡命客小子,由咱們兩人出頭,叫漢江禿蛟小兔崽子滾他媽的蛋,不要裝出那死了爺沒了孃的可憐相。”
說完,收了鞭回到座位,大馬金刀地坐下,自顧自斟酒灌了一大碗。
病無常和老妖狐你看我我看你,出聲不得。
黑鐵塔嚥了一口雞肉,指著文昌說:“喂!你呆怔什麼?江湖上要想出人頭地,開設地盤,一是手面,二是拳頭,你手面不廣,初出茅蘆,唯一可靠的是拳頭,你如果不露兩手,沒有人會服你的。露兩手啦!”’
文昌向病無常歉然地一笑,說:“我可不想在郭爺前失禮,但確有露兩手的必要,得罪。”
說完,就從容離坐,取出十枚洪武制錢,遞給老妖狐說:“請師爺任意向上拋,每次一至五枚悉從尊便。”
老鬼狐接過制錢,出奇不意便立即丟擲五枚,接著另五枚,又向另一方丟擲,先後相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