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未停止過與兩大沙漠的風沙抗爭。幾十年的時間裡,每年縣裡都會組織群眾義務壓沙,埋壓麥草方格,栽植梭梭。」
「但沙塵依然讓人不寒而慄,沙塵暴時有發生,一旦發生特大沙塵暴,村裡的莊稼更是全毀完了。」
郭陽看著大哥惆悵的樣子,說起了自己瞭解到的情況。
「人口增長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幾人都看向了郭陽。
「青土湖原名瀦野澤丶百亭海,在古代的文書裡曾記載『碧波萬頃,水天一色』,也有大禹治水到瀦野澤才大功告成的傳說。西漢時最大水深曾超過60,水域面積僅次於青海湖。」
「此後的千年時間裡,上游來水減少,以及大面積移民,開荒,戰爭,農業開發,導致湖面逐漸萎縮。」
郭陽頓了頓,看向了大哥郭山。
「但最主要的還是50年代修建的紅崖山水庫,以及更上游的西營丶南營丶黃羊丶雜木等水庫的修建,使石羊河下游完全斷流,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陸漢斌很快明白了過來,嘆息道:「修建紅崖山水庫還真是後患無窮啊。」
「民勤東西都是茫茫沙漠,中間又有無數沙窩,洪澇災害無從談起。只要疏通河渠,有多少水也不會成災,只會是綠洲更綠,草場更旺,六畜肥壯。」
「民勤自古就是農牧並舉,當農業受災時,廣大的牧區有遼闊豐盛的草場,有駱駝牛羊的補償。」
「修水庫完全沒必要。」
說著說著,陸漢斌意識到了什麼,沉默不言。
他喜歡研究歷史,結合當時的背景,並不難推測修水庫的原因。
陸漢斌猜測,當時反對修水庫的有識之士肯定不會少。
經歷了千辛萬苦,水庫終於修成了。
有了水庫,控制了水的人們,可以按自己的意願,擴大耕地丶旱澇無憂地高產穩產了。
但短暫地獲利後,是長久的遺患。
河流斷流,超采地下水,植被枯死,草場退化,流沙四起。
就連民勤人精心維護上了百年的「柴灣」也枯死退化,農田直接暴露在風沙口下,連線著流沙遍野的沙海。
陸漢斌看著近在咫尺的沙漠,無法想像千年前蘇武牧羊時的場景。
郭陽深深的看了眼陸漢斌。
思維敏捷,學的是農業,又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也難怪能迅速的推測出修水庫的弊端了。
讚賞的點了點頭,隨後又轉身看向大哥郭山。
「有些東西並不是普通百姓的錯,大哥不用感到愧疚。」
郭山也早已愣在了原地,其實他並不是很關心青土湖是怎麼消失的。
但聽到這裡曾經是碧波萬頃丶水天一色丶草長牛羊的模樣,他竭力的想像著,但腦海裡出現的卻始終是揮之不去的黃沙。
淚水忍不住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我想像不出來。」
郭陽抱了抱大哥肩膀。
「沒事,大哥。我們再讓他變回曾經碧波萬頃丶水天一色的模樣!」
莊正捂著帽子的手也鬆開了,連連點頭。
「對,老哥。我們可以和政府溝通,從紅崖山水庫引水過來。」
陸漢斌悠悠的說道:「紅崖山水庫也快被沙塵填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