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裴甘玉才堪堪回過神來,忙去那火爐上提那藥罐,他竟光手就去碰那陶罐,自然是燙得將剛熬好的一罐子藥都撒了。裴甘玉看著那一地的殘汁,蹲下身來,又是徒手收拾,賀林平忙過去阻了他,又同他一起收拾,問:“師叔這是如何了?”
“遊神了。”裴甘玉答到,徑自起身,也拉起了賀林平,說:“別管了,一會兒讓別人來收拾。”
兩人又重新坐回案几邊,賀林平猶豫著開口,問:“師叔可知寶畫為何被逐出師門?”
“他不叫寶畫,他叫隋遙淵。”裴甘玉答著,一手揉搓著有些紅腫的指頭,“他被逐出師門時,我還未入門,但我自幼住在隋家,也是知道一二的。大概是學了什麼不該學的,偷師是大大的忌諱。”
賀林平低思片刻,問:“他如今容貌仍如青年,他偷學的是否是此等異術?”
“師門幾代精髓,不傳之術多得很,均是記在秘冊中封存起來,僅有當代掌事可閱,我從未翻閱過。”裴甘玉答,起身走到那一排藥材前,又是挑挑揀揀,顯是不願再談下去,賀林平自然也不再追問,便也起身走到藥架前,幫著裴甘玉秤藥。
賀林平看著裴甘玉重新熬上一鍋藥材,說:“這藥方有些怪。”
“是那時疫有些怪。”裴甘玉答,“不像是時疫,倒像是有人故意投毒。”裴甘玉將那症狀同賀林平描述一遍,賀林平卻聽得有些雲裡霧裡,問:“這症狀與普通時疫也無大的差別,這……”
“大師姐怎的有你這樣蠢的個兒子!”裴甘玉又說,“這病症若你按普通時疫的藥方是治不好的,反而會加重病情,怎的會是普通時疫。那時,茂林村也是全村出了這樣的病症,大師姐一眼就看出有問題,你怎的如此眼拙。”
說到茂林村,裴甘玉面上又顯出一分哀色,輕聲說:“若不是大師姐,我怕也是醫不好北狄那場時疫。她那時寫信予隋家,叫我們送些藥材過去,待我過去時,卻是……我也是按著大師姐開的那些藥材,才摸索出這個方子,只是終究不如大師姐,多少還是會有些遺症。若是大師姐……”
只聽得大門處一陣喧譁,一個北狄族人大喇喇推門而入,打斷了裴甘玉與賀林平的談話。
“阿玉,藥可熬好了?”那人進門就是高聲大喊,見屋中還有一人,上下打量一番,便說:“你便是隋醫仙的兒子?”還未等賀林平回話,那人又瞧見一地藥材殘渣,幾步跨到裴甘玉身前,捉了裴甘玉的手就細瞧,語氣裡帶著責備,又說,“怎的又如此不小心,看看,又傷了手吧!”
裴甘玉使勁兒抽出自己的手,背到身後,又用下巴點點那一堆殘渣,說:“收拾了那堆東西。”那北狄族人極是聽話的就蹲下身收拾起來。
“這是加穆爾。”裴甘玉對賀林平介紹,“北狄大王。在他雲遊中原時,隋家救過他性命,你不用怕他。”
加穆爾仍蹲在地上收拾那渣滓,只是略略轉過身,對賀林平一頷首,說:“我同你母家是舊相識,同你師叔特別熟,你拿我當叔叔就可。”
裴甘玉一眼瞪過去,說:“收拾好了就回去,藥才熬上,一會兒派人送過去給你。”
加穆爾將地上打掃乾淨,又接過裴甘玉扔給他的帕子將手擦乾淨,自己倒了碗熱茶,一口喝乾,一點君王威儀也無,又問賀林平:“你今後做何打算?”
這個問題賀林平也是想了幾日,心中自然已經有了計較,他還未答話,裴甘玉便一把抓住賀林平的衣角,說:“留在這吧,不要再回中原了。在這重新開始。”說完,裴甘玉求助似的看向加穆爾,用眼神提示著加穆爾說幾句留下賀林平,加穆爾卻只是衝裴甘玉笑笑,復又望向賀林平,等著他答話。
“我要回中原。”賀林平答,又對著裴甘玉歉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