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溪邊的沈知意,不知道她為什麼和裴彧待在一起,有些踟躕,“你今天去趙奶奶家住吧。”
他說完就走了。
沈知意神色平靜,像是早就習慣,她把洗好的衣服收起來,順著那條小道回去。
再沒看裴彧一眼。
沈知意這天並沒在趙奶奶家住,晚飯時候她爸來找人,手裡拿著棍子到處砸,為了不讓他把趙奶奶家搞得一團糟,她還是跟他回去了。
“養個賠錢貨,連飯都不知道弄,讓你老子喝西北風嗎?!”
男人喝醉了,一整晚都是這些骯髒話來回說,沈知意坐在書桌前,筆不知不覺就離開了書本,在桌邊重重地刻下了幾道痕跡。
她看著那些痕跡出神。
第二天,她去鎮上的診所拿藥。
“過敏還是得喝土方子……”
沈知意掀開門簾,看到裡面坐著的少年,微微怔住。
裴彧抬了下眼,很快又垂下眼簾,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襯衫,質地極好,一看就價值不菲,襯得他人也如玉般矜貴。
“知意來拿藥嗎?”老醫生顯然認識沈知意,“消炎藥吃完了?你給我看看傷什麼樣了。”
沈知意看了眼裴彧,這人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抿著唇,慢慢把袖口擼起來,一道新添的傷口從肘彎貫穿手背。
“怎麼又添新傷了,”老醫生見怪不怪,嘆氣,“你爸又發瘋?”
沈知意一聲不吭。
她拿了藥從診所出來,正是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又沒有吃早飯,走了沒多久就覺得頭暈,不得不蹲在路邊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沈知意慢慢抬起頭。
裴彧蹲下來,把手裡的麵包遞給她,語氣很淡,“要不要?”
從家到鎮上好幾公里,沈知意是自己走過來的,身上除了拿藥的錢一分都沒有,她看著被遞到眼前的麵包,猶豫著接過來。
“謝謝。”
這人做完好事也不走,看著她小口小口地把麵包吃了,又遞來一瓶水。
沈知意還是道謝,“謝謝,我會還你錢的。”
裴彧支著臉,長睫垂落,眸光從她臉上一寸寸掠過,打量得很仔細。
“這下能告訴我名字了嗎?”
沈知意覺得他很奇怪,但吃人家東西不好再對他冷臉,“……沈知意。”
裴彧其實早就知道,但他就是要聽她自己告訴他。
“裴彧。”
少年站起來,轉身走了。
他折回另一條街道,上了早就等候在路邊的車。
司機看了他一眼,“小少爺,不是去買吃的了嗎?”
怎麼是空手回的。
裴彧懶懶道,“沒想吃的。”
這天沈知意一直待在家裡寫作業,傷的是右手,疼得厲害,可能是這個原因,她有時會走神。
想到那個少年。
裴玉?是玉還是什麼別的字?
她想了一會兒,忽然把字典翻出來。
晚上,男人喝得爛醉如泥在客廳睡覺,沈知意疼得睡不著,乾脆到外面走走。
她邊走邊想事情,因為讀書讀得早,再開學她就讀高一了,學校會給她免學費,可是住宿制讓她沒有太多打零工的機會,現在攢的錢不知道能撐多久。
她想著,不知不覺走遠了,來到小溪邊。
剛從小道走出來,就看到坐在那塊大石頭上的少年,夜風將他身上的襯衫吹得簌簌作響,他很警覺,沒多久就看過來,見到她,眉梢挑了挑。
“沈知意,”他說。
他聲音也是冷冷的,但很好聽。